说着扑进她娘怀里,哇哇大哭,给她娘闹个大红脸,真真是红到发亮,连黑黝黝的肌肤都挡不住。

    几声闷笑响起,渐渐越来越响,嘎嘎嘎跟几十只鸭子站你脚边抻着脖子死命叫一样,火车站台沦为养鸭场。

    “你个死孩子,净会胡说。”蒙脸嫂子啪啪给小姑娘屁股上来了几下,手掌落到厚实的棉衣上震起层层灰尘,打完就把小姑娘往胳肢窝一夹,火速逃离现场。

    这几个城里人穿着打扮比她见过的干部领导都好,可不兴得罪。

    田欣怡耳膜被震天的笑声震得嗡嗡响,见两人还没有挪地的打算,心里连尴尬都没有了,属于心如死灰。

    明明都已经听到了,还死犟着干什么呢?

    一直看着两人的田欣怡自然发现了两人在笑声响起时诡异的停顿,明白两人都听到了,也不是不在意,偏偏不愿挪动,硬是站在原地上演言辞亲密,身体疏离,母子许久未见却彼此挂念的亲情戏。

    此刻她眼前的不是容貌漂亮,气质脱俗的两个人,而是两头咬住草绳两端,谁也不肯先松口的倔驴。

    太过自我,不似母子倒肖似谈判桌上针锋相对的敌人,眼底只有抢占主动权这一目标。

    方墨他妈打着慈母怜儿心的幌子主攻,妄图用言语软化控制方墨,演技出色,若非她对肢体接触格外敏感,也看不出方墨他妈内心其实格外抵触与方墨的接触。

    至于方墨,连她三脚猫的演技他都信,更别说他妈那种老戏骨,完全一骗一个准。

    显然认为他妈爱极了他,往日眉宇间的疏离都散了不少,看着他妈眼神柔和,姿势乖顺的俯身听他妈讲话,是连她撒娇卖痴都没见过的模样。

    只可惜不是个孝子,平日里对她都控制欲满满,一直做主的人,怎么会放任自己手里的掌控权丢失,就算是他妈也不行。

    就这样一个有心算计,一个无心却敏锐察觉到话语间的陷阱,无意识中就自发开始反击,将谈判桌上打太极的手段用来敷衍他妈。

    田欣怡看得心累,预想自己接下来和未来婆婆的相处不会太愉快,先前因贴心拼音书留下的好印象土崩瓦解。

    毕竟和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婆婆相处,学会退让是必修课,而退让无疑都伴随着委屈。

    能不能到没风的地方再谈啊!

    田欣怡心里怒吼,她现在脚完全冻僵了,这两人穿得没她厚却行动自如,显然十分抗冻。

    不想再陪着吹风,田欣怡皱眉,伸手扯扯方墨的衣袖,出声打断两人没完没了的叙旧,“阿姨,这地儿风大,你看我们到那边去再说行吗?”

    田欣怡扯下护住脸的围巾,露出脸看着方母轻声提议。

    这话由第一次见面的未来媳妇说,属实有些不客气,不过自古婆媳多是仇,就算她再字斟句酌,别人听着也像在阴阳怪气。

    说了便说了,大清早起来吹风,当看客陪他俩演戏,田欣怡肚子里的火气越吹越旺,抬眼睨了眼方墨,确保对方看清她眼睛里的火气。

    方墨止住话,握住田欣怡的手,竟然比他的手还要冷上几分,不免有些愧疚。

    西北的冬季格外冷,他在这待惯了,对低温比较适应,今早起床还专门叫林大花把新买的羊毛衫拿出来叫田欣怡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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