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主是在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东宁国的四皇子了?”沈初初看着顾朝夕脸颊泛起的浅浅红晕,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问道。
“才……才没有呢!”顾朝夕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嘴硬反驳道。
“真的没有?”沈初初微微挑眉,眼角眉梢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在她的眼神质疑下,顾朝夕心虚地低下头,声音闷闷道,“也不能算是喜欢吧,只是当时觉得他长得真好看,整个北芜,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男孩子。”
他当时身上穿的是鸦青色的长袍,外面裹着她送给他的那件狐裘披风,衣摆如流云,宛如误入凡间的落魄谪仙。
他的侧脸如玉,眉目疏淡,长睫垂下时透着一股淡淡的阴影,仿佛雪山之巅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气质矜贵清冷。
他的手指明明碰触的是她的脸颊,却好像顺带着碰触到了她的心里。
“所以公主对我们四皇子殿下是见色起意咯?”沈初初笑着调侃道。
“也……也不能这么说吧。”顾朝夕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赶忙声音清脆地解释道:“也不光是因为他长得好看,逸哥哥虽然平时看起来是个不好接近的人,但其实他很好相处,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些,自从他住在母妃宫室的偏殿后,我们经常一起读书一起玩,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很嫌弃我,却从没有拒绝过我的要求。”
顾朝夕回想起过去的那些时光,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候真的很快乐,我睡醒之后除了伺候的宫女外,第一个见到的就是逸哥哥,睡觉前最后一个告别的也是逸哥哥,做错了事情母妃罚我的时候,哪怕明知道母妃不会真的狠心责罚我,他也会第一时间把过错都拦在自己的身上,就算他每次揽下之后都会被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榻,可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护着我。”
那是她除了父皇母妃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其他人无条件的偏爱。
后来有一次,她实在是太淘气了,一不小心把母妃最爱的花瓶给摔碎了,那是母妃的外婆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当时就吓得脸色一片苍白。
那一次,还是宁修逸站了出来,说花瓶是自己打碎的。
可想而知,母妃有多生气,直接让小太监将宁修逸拉下去杖责五十,眼看着他被拖下去打,她终于哭着喊着朝着母妃说,那花瓶其实是自己打碎的。
然而母妃只是轻轻地抱着她,目光冷冷地看着在庭院里受刑的宁修逸说,你是公主,就算花瓶是你打碎的,也只能是身边人替你受过。
那次她看着他为了帮自己而被打得血肉模糊时,她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震撼和懊悔,而后便是一阵难言的心疼,那种感觉甚至比打在她的身上还要疼十倍、百倍不止。
受过杖刑的宁修逸被抬回偏殿,她自责又愧疚的站在门外来回徘徊,却迟迟不敢走进去,不敢看他的眼睛。
后来,眼看着小太监将他带血的衣物拿出来,宫女们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吓得停止跳动了,最后终于鼓足勇气走进他的房间,却看到昏暗的光线下,他了无生气地趴在床榻上,仿佛没了呼吸一样。
顾朝夕再也绷不住地冲了过去。
宁修逸原本是真的疼得快要不行了,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在看到她进来的瞬间,慌乱地去扯被子想要盖住他为了上药方便而未着寸缕的屁股。
“嘶……”剧烈的动作让宁修逸的伤口撕裂,顾朝夕看着他脸色顷刻间泛白,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赶忙慌张地小跑到他床边,“逸哥哥,你没事吧?”
要说没事,其实也没事,毕竟他现在只是受了杖责,还没死。
可要说有事,也确实有事,他的屁股好像被顾朝夕给看光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宁修逸闭了闭眼睛,虽然有点想死,但看着顾朝夕的眼泪啪嗒啪嗒地不停往下掉,最终还是心软了,他费劲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来,揩掉她掉下来的泪珠,朝她扯出一抹强撑着的虚弱的笑来道:“没事的,其实一点都不疼,我是装出来骗他们的。”
“才不是,你骗人……”顾朝夕听着他说话时疼得忍不住发出来的颤音,眼泪立刻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往下掉,她拉着宁修逸的手哭得嗓子都哑了道,“逸哥哥,我再也不调皮了,我再也不要你因为我而受罚了。”
“乖,我真的没事。”宁修逸强撑着力气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没有丝毫的怪罪她。
顾朝夕直到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心口还是忍不住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她捂着胸口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当时我就已经下定决心,等我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给逸哥哥,除了他之外,别的人我一概看不上。”
沈初初听着她的话也忍不住感叹道,“你们俩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其实你们彼此都很在乎和关心对方,若是日后能够成婚也是顺理成章的……”
“是啊,在我及笄之前我也一直这么理所当然地想着,可惜……”
顾朝夕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才声音闷闷地继续道:“可惜在我及笄那天,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我跟他说,想要嫁给他,他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说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那一天,宁修逸几乎是仓皇而逃。
再后来的日子里,他便开始躲着她,有她出现的地方,他便悄悄地离开,她去找他,他则借故说自己不在。
直到有一天,她将他堵在门口,一把将他死死抱住,问他到底为什么不愿意见自己时,她才听到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他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
明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明明每次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脸颊微红。
他明明是在乎自己的,却为什么偏偏不肯承认呢?
顾朝夕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这一点,她也曾情绪崩溃地跑去质问宁修逸,得到的却都是敷衍的回答,她被折磨得心灰意冷想要放弃时,他又忍不住通过各种手段将她喜欢的东西送到她面前,即便他做得再隐蔽再周全,可她就是知道那是他送给自己的。
因为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人这么了解她了。
“你说他是不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是不是我从前做了很坏很坏的事,才会承受这样的痛苦吧!”顾朝夕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滑落。
沈初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毕竟她对感情方面,也没什么研究,就在她皱着眉头苦恼该怎么安慰她时,顾朝夕突然抬起手,倔强得用手胡乱擦干眼泪道,“陪我去逛珠宝斋!”
她要花钱,她要发泄,她才不想总是这么哭哭啼啼的,这样会被人看不起的。
顾朝夕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拽着沈初初的手就向外走去。
啊?不是,公主殿下,您这话题转移得有点太过突然了吧?
沈初初就这么一脸懵逼,猝不及防地被她拽出了茶馆,声音里满是无奈道:“公主,你慢点……”
她说话时,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初初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连忙看向对方,无声的朝他开口: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担心你。
萧墨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淡薄的唇瓣动了动,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沈初初其实很想将自己刚才看到宁修逸的事情告诉他,可看了眼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顾朝夕,只能暂时压下这股倾诉欲。
顾朝夕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拽着的沈初初,不满地斜晲了她一眼,声音清脆地吐槽道,“你怎么走得这么慢,你是不是不愿意陪我去逛街?”
“我……”沈初初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直直地撞在了顾朝夕的身上。
“啊……”顾朝夕被那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来不及闪躲,整个人朝着地面摔了过去,眼看着她的脸就要摔倒石头上了,沈初初赶忙眼疾手快地揽过她的腰,将人扯了回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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