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这玉牌你带回去交给你母亲吧,告诉她我一切安好,她若是愿意等我的话,就再等一等,她若是不愿意再等我的话,我也……没有怨言……”萧扬的手指仔细地摩挲着那块玉牌,眼神虽然眷恋不舍却还是再度包好,放在萧墨的手上,郑重其事地交代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们快点离开吧,以后也不要再来这个地方,就当是从来没有见过我。”萧扬喉结微微滚动,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萧墨,目光慈爱又凝重地划过萧墨的每一寸眉眼,仿佛要将其牢牢地刻画在心中,接着他似乎是下了决心,收回目光,果决地转身离去。
“父亲?”萧墨眼睫轻颤,唇瓣微微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又将话都咽了回去,他伸出手来,想要拽一下他的胳膊,却又隐忍地悬在半空没有再继续,半晌他收回手,神情晦涩地抿了抿唇,毅然决然地撩袍,笔直地跪了下去道,“父亲的托付儿子定会带给母亲,也请父亲保重身体,能够早日兑现承诺,让我们一家团聚。”
萧扬听着他的话内心触动,眉心微动,可还是压制住想要转身搀扶起他的冲动,薄唇紧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伯父保重。”沈初初也朝着萧扬拱手告别。
萧墨的目光一直依依不舍地落在萧扬身上,从始至终萧扬都负手而立,没有回眸给他留下半个眼神,他心中五感交集,百味杂陈,却只是默默攥紧了手里被包裹得完好的玉牌,握着仿佛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沈初初转头将萧墨从地上搀扶起来,轻声道,“大师兄,我们先走吧!”
“好,走吧。”萧墨深吸一口气,他闭了闭眼睛,这才扶着沈初初的胳膊站了起来,二人肩并肩离开了此处。
一直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这间小院离,萧扬这才回过身去,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想要最后再多看一眼儿子,可想到他身上背负的那些兄弟们的生命,立刻又瞬间清醒,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看来他要加紧调查的速度,如此才能早日让那些无辜牺牲的兄弟们瞑目,同时也能早日和一家人团圆相聚。
萧扬仰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眼睑微垂,一股浓浓的悲哀和凄凉涌上心尖。
——
沈初初和萧墨一直走出去很远之后,萧墨眼眸微垂,看着她散落下来,如同海藻般浓密的长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沈初初瞬间警惕,目光犀利锋芒地环视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看向萧墨。
萧墨看着她戒备警醒的模样,无奈的抿唇一笑道,“你就打算这么披头散发的回去找顾朝夕和宁修逸?发带拿过来,我帮你束发。”
沈初初都忘了有这回事,经他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她纤长浓密的睫羽轻轻眨动,歪头目光紧盯着萧墨,满眼都是好奇,乖巧地将发带递了过去问道:“大师兄,你还会束发呢?”
萧墨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声音温柔地开口道,“带兵征战这么多年,学了不少东西,在军营里的时候,也是自己给自己束发的,自然是会的,不过手艺比不过专门给你梳头的嬷嬷和丫鬟,还请……沈将军,先凑合凑合吧。”
说罢,他已经绕到了沈初初的身后,骨节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拢住她所有的头发,接着动作温柔地用手指捋平了碎发,用发带一圈又一圈地绕住,三两下就将她的三千发丝盘好。
“好了。”墨说着又绕到沈初初的面前,认真地盯着她的发型看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他刚刚紧张得手指都出汗了,生怕自己会梳得乱七八糟的,被她嫌弃。
沈初初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只能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眨眨眼睛道:“好像还不错。”
“那是自然,沈将军,请吧。”萧墨笑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二人重新回到热闹的镇上,却早已不见了顾朝夕和宁修逸的身影,连带着之前热闹的人群也消失不见。
似乎是宵禁的时间到了。
沈初初迟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萧墨问道:“咱们要直接回军营吗?还是去公主府跟顾朝夕说一声?”
“去公主府吧。”萧墨声音淡淡道:“毕竟今日是公主邀请我们来参加赏菊宴的。”
“好。”沈初初应了一声之后,便和萧墨两个直奔公主府而去。
然而到了公主府门口,守在门外的侍卫朝着他二人摇了摇头道:“抱歉,公主殿下暂时无法见客。”
“为什么?”沈初初有些疑惑地看着那守卫问道:“可是公主殿下还没回来?”
“今晚在街上有马车冲撞了公主殿下,好在宁修逸就在公主殿下身边,将公主殿下救了下来,只是他也因此受了伤,公主殿下眼下正在照顾宁公子,只怕没工夫见二位……”
沈初初闻言立刻识趣地摆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还请告诉公主殿下一声。”
“好。”那守卫应了一声。
沈初初朝着萧墨点点头,二人赶在宵禁之前,回到了军营。
回到军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除了巡查的士兵外,所有人都休息下了。
“大师兄,你也早点休息吧!”沈初初朝着萧墨说了一声之后,就准备转身回自己的营帐。
萧墨微微挑眉,伸手将她拦了下来道:“我还不太累,我送你回营帐吧。”
“啊?哦……好。”沈初初点点头,两人踏着月光散步,倒是难得的悠闲,于是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和美好,只是走得格外的慢。
明明半柱香就能到的路程,生生被俩人拉长到了一炷香。
眼看前面快要到自己的营帐了,沈初初刚打算和萧墨告别,抬头却瞥见一个身影矗立在她的营帐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瞬间引起了她的警惕和好奇道:“那边似乎有个人影?”
萧墨闻言也沉下眸,凝目定睛仔细观瞧,看清楚来人时眉峰顿时拧起来,周身的气场也瞬间森冷下来:“冯言?夜深人静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沈初初也皱紧了眉头,有些无语地盯着那道身影道,“他被打了那么多下,居然还能下得了床?”
看来还是打得太轻了。
与此同时,冯言正一脸焦急,屁股处传来的疼痛感已经让他有些快支撑不下去了,一颗颗汗珠蹭蹭蹭地直往下淌。
沈初初怎么还不回来,她到底去了哪里?
冯言不耐烦地用袖子擦了擦汗,余光瞥见沈初初朝着这边过来了,立刻扯出一个笑容来道,“初初,你终于回来了。”
冯言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艰难地朝沈初初的方向挪去,他在看到萧墨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转头朝着沈初初开口道,“初初,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当时只是太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了,我现在明白了,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单独和你聊几句。”
沈初初听了他的话,皱着眉头声音冷冷道,“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冯言咬了咬牙,身上的疼痛本就让他已经快要到忍耐的边缘了,眼下看到了沈初初,她又不冷不淡地对自己说话,于是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沈初初,在战场上你那么关心我,我刚一出事你就拼命赶过来了,明明你心里还关心我,还在注意着我,担心我受伤还不顾危险地出手救我,虽然动作是粗鲁了点,但我知道你那是恨铁不成钢,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毕竟我们也曾做了半年的夫妻,至少还是有情义在的。”
“你在说什么呢?”沈初初听着他的话,一双眼睛满是嫌弃地看着他道,“做人怎么能自作多情到你这个地步?我作为主帅,时刻关注全军的动向是应该的,如果你连这都分辨不清的话,建议趁早从军营滚出去,你不配当一个合格的士兵。”
“更何况,若是不是你擅自行动,害得那么多将士们受伤,我根本就不想救你,我不过是救其他士兵捎带顺手救你的,否则就凭你曾经做的那些事,就算被敌人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沈初初说完这番话之后,懒得再和冯言多费口舌,转身扯住萧墨的手腕,径直朝着他的营帐方向走去。
身后冯言还不甘心地想要追上来,可一动屁股就疼得像是要炸开,于是只能破防地朝着沈初初大喊道,“沈初初,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嘴上说不爱我,可你做得每个举动都明显地表示你还在乎我,我会等你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早晚有一天你会主动回到我身边的。”
沈初初回头看了冯言一眼,手腕轻轻抖动,一枚树叶便直接堵住了冯言的嘴,让他再也不能继续大喊大叫,“真是聒噪。”
她想了想又飞了一片树叶过去,直接点在了冯言的穴位上,只听到“哐当”一声,冯言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过头来,朝着萧墨看去,却看到萧墨那双幽深的眼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沈初初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萧墨牵着她的手,径直走进了营帐内,然而他二人刚一迈入营帐,她的腰便突然被一只大手搂住,下一秒,萧墨淡薄的唇瓣靠近她的耳畔,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灼烧着她,让她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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