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靠这般手段追林昭的?”

    “?”

    谢安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自然,“这叫孙子兵法,你懂什么?”

    晏时眉头浅浅蹙起,“可本王不是孙子。”

    “???”

    谁是孙子了请问?

    谢安怀疑他是故意的,他在内涵他,但他没有证据。

    他翘起长腿,抱着双臂,懒懒地往后一靠。

    “反正主意已经给你出了,听不听随你。再说了,我给你当军师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失手过?”

    晏时抿着唇,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书案,分明的骨节在书案上有节律地敲着,一下又一下。

    突然停住了手。

    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要怎么做?”

    谢安放下了腿,“简单,少穿点,多露点,还有你那张棺材脸,没事别板着,容易长皱纹。”

    晏时是典型的宽肩,公狗腰,该有力的地方有力,该翘的地方翘。

    即使身上穿块破布也气质出尘,尤是谢安也羡慕他的身材。

    咳,他没有窥探他的意思。

    总之,那副身材好得令人嫉妒。

    一道残影掠过,晏时飞快地拿起小铜镜,快得让人看不清。他仔细端详着,没有看到皱纹才舒了一口气。

    目光突然瞥见两根银丝。

    手指紧了紧,随后面不改色地将那两条刚冒出尖的白发拔下来。

    谢安突然正色了几分,“你长华发了?”

    晏时语气淡淡,“最近朝廷政务多,熬得晚了一些罢了。”

    谢安盯着他的头发,沉默了半晌。

    语气有些起疑,“只是政务繁忙?”

    晏时眉梢上挑,“还有被夫人冷落,失了夫人的宠爱。”

    气氛多了一丝沉闷,晏时扬唇道,“和林昭成婚的日子定下了吗?”

    “嗯,明年开春后,跟你同一日。”谢安头一回在谈及跟林昭有关的事上这么漫不经心。

    “晏时,你能活到那时候的吧?”他冷不丁地一问。

    晏时挑眉,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笑得有些张扬,“自然。”

    从前他被敌军包围,数次在九死中拼出一生时,他就这般不羁张狂的模样。

    恣肆张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刀尖淌了血也能笑着舔干,像是从生生撕开的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可是晏时啊。

    谢安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一会回家就鞭策他爹对朝廷大事多上点心。

    ……

    冬天的白日越来越短。

    夕阳在天边落下时,妘娇从林府回来。

    已经入冬一段时日了,但今年的冬天迟迟不下雪,王府内早已烧上了地龙。

    妘娇大半张脸陷在雪色的蝉貂围巾里,像只小狐狸,呵着雾气,习惯地先去书房找晏时。

    吱呀一声,书房门被推开,往里走。

    原本暖洋洋的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股冷意。

    妘娇脚步突然一顿。

    晏时破天荒地坐在那张软榻上。

    有时他公务多不想看了,妘娇就会陪着他,坐在软榻上翻着话本。

    软榻放在窗台边,暖橙色的霞光照进来,晏时背对霞光,半撑着身子,懒懒的,像是没骨头似的。

    平日里里三层外三层一丝不苟的修身衣袍只剩下一件外袍,腰间束紧,系的结却有点漫不经心,领口敞开,露出冷白的锁骨和胸膛。

    手里还拿着一本画本,挡住了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看到他的第一眼是下意识地看向他的锁骨和胸膛。

    再看一遍,还是很好看。

    有一瞬间,妘娇看得失了神。

    鼻腔一股热流,她正想挪开视线,晏时手里的书缓缓放下。

    抬起那双亮着光却又慵懒的眸子,先是看了一眼笼罩在他影子上合为一体的小小身影,眉梢悄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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