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真的没有说过吗?小荷当年去山上采花,真的没有跟祝妹交代过吗?

    按照张大夫的说法,祝妹后来替小荷来领药,祝妹肯定是知道实情的。可在他醒来之后,祝妹却泫然欲泣,哀哀地说,不知道小荷跑哪里去了……

    孙林又在旁边帮腔,絮絮叨叨祝妹为他付出了多少。

    他才以为……他才以为……

    大马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这张脸早就已经被打到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解气,又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一巴掌又一巴掌,一巴掌又一巴掌,直到他趴到地上呕血,吐出了两颗牙齿。

    大马走到医馆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医馆门槛上。

    “大夫,大夫,这里有个人倒了!”排队的病人大叫。

    张大夫正在替人把脉,跑过来看到了倒在门槛上半死不活的大马,心中气堵成了一团,他朝大马身上狠狠踢了一脚,“阿花,把这个人搬到柴房!”

    阿花伸出头来,“不搬到内室吗?”

    柴房很脏的。

    “人渣没资格住内室。”要是可以,他想把休憩室那个也赶出来。

    …………………………………………

    大马做了一个梦,梦到来了三年前。

    他被烈马踩踏,被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活不了了。

    他在生死边徘徊,意识迷迷糊糊,只感觉到身旁有人在不离不弃地照顾自己。

    他痛,太痛了,这样痛还是死了好吧。

    可他一想到,自己要和最爱的姑娘成婚了,她还在等着自己,就怎么也咽不下那口气。

    他要活着。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真的醒了过来。

    他吃力地睁开眼,入目看见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心里一阵失望。

    他期待的眼睛,是圆溜溜、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使不完的机灵劲儿。

    “大马哥,你终于醒了。”小姑娘柔柔糯糯地说。

    这个小姑娘,以前他是不怎么在意的。

    毕竟他的小狗儿经常捡人来,这个小姑娘是待得最久的那个。

    他对她最大的印象,是有一年狗儿捡回来一个怀孕的姑娘。姑娘生产的时候,狗儿叫这个名叫祝妹的小姑娘去请产婆。

    祝妹许是迷路了,过了两个时辰还没有回来。

    狗儿只好叫他去请,最后那怀孕的姑娘死于难产。

    狗儿生气极了,大骂了祝妹一场。

    祝妹在黑夜里殷殷切切地抽泣,那时海棠抽芽、月如弯钩,他有点不忍心,去递了她一方干净的帕子。

    祝妹蓦然抬头看他,仿佛一眼就是万年。

    收回记忆,大马回到了暗无天日的花房配所,窄小又阴冷。

    “你……你……狗儿姐呢?”大马沙哑着声音问道。

    说是狗儿姐,这小姑娘比狗儿还大一岁咧。只是狗儿爱护着人,大家都叫她狗儿姐。

    祝妹不说话了,她只是哭。

    哭了好久好久,仿佛眼泪都流干了,“大马哥,我撑不下去了,可……可狗儿姐不见了啊……”

    后来厨房的孙林恶狠狠杀到,又是抱怨祝妹太过有情有义,又是威胁大马一定不能辜负了祝妹。

    大马这才知晓,这些日子里,都是祝妹在照顾他。

    那阵子,大马的情绪很低沉,他的内心里不相信自己深爱的姑娘会抛弃自己。

    可每一天、每一天,祝妹都对他那样好,给他用最贵的药,给他炖野山参熬的粥,她常常藏起自己因为挖参挖烂了的手指。

    孙林和厨房的一众人,常常欢声笑语地来,打趣他和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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