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微风吹起,医馆里面种了不少树木,郁郁葱葱,绿木成荫。

    树下的小池塘里,一簇簇荷花风姿绰绰地迎风摆动,荷叶之间,褐色的小鸭子们探出头来。

    谢淮心头愧疚,他筋骨分明的大手想要去掀面巾,在堪堪一寸的停下。

    面巾很薄,描摹着少女逐渐长成的五官,这些时日以来,她不仅身子骨养好了许多,皮肤更是白皙了不少,尤其是脸庞……

    之前她太过瘦小了,过瘦的身体撑不起浓烈的五官,显得五官挂在小脸上有种过大的不协调感。

    如今骨肉丰盈起来,脸上长了些肉,竟把那一套漂亮五官撑起来了。

    根根分明的长睫毛下,一双眼皮深重的星眸,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

    谢淮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点点描摹着她的五官。

    感觉还不够……还不够……他心随意动,大掌一撑,小臂肌肉绷起,俯身到了她身前一寸。

    两人贴近,却又没有贴着。

    他棱角分明的唇面放下,似吻非吻间,轻轻勾勒着她的轮廓。

    小荷突然感觉有些不对,空气间莫名暧昧的气息缠绵。

    她欲睁眼,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眼睛。

    “抱歉。”头顶的声音,夹着浓浓的情绪,微哑道。

    小荷吞了吞口水,“没……没事……”

    这是她头一次,和恢复记忆的陛下相处,心里和脑子都很乱。

    不知为何,她对恢复记忆的陛下,总带着一两分畏惧。

    以前的陛下,失去了记忆,仿佛一张白纸起来,与他相处不过看他气质人品,为他深深折服。

    如今的陛下,多了十八年以来的所有经历与记忆,他出入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与他交往之人无不是王孙贵族,或者在某一方面见多识广、极有建树之人。

    自己仿佛井底之蛙,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只耕耘着后宅那一亩三分地。

    她怕……自己在陛下面前露怯。

    上方传来了闷声低笑,仿佛从胸腔溢出来的愉悦,“你怎么不骂我啊?”

    小荷:“?”

    她哪里敢呀,他可是越朝六皇子,那个一剑霜寒四十州的大将军呀。

    “你忘了吗?以前我花浇得不好,你还骂我呢。”

    “你多骂骂我,管管我,我便学得快了。”

    小荷咬着嘴唇:“……”

    她发现,陛下好像……没什么变化,他现在跟以前一样温柔,似乎……似乎还更厚重了。

    那种阅历与记忆堆积起来的厚重感,就像是一壶酿了多年的醇酒,越是品,越是醉人。

    小荷不敢回答,陛下却是缠着她不罢休,“好不好,嗯?”

    那句“嗯”,尾音上翘,勾得她耳廓酥麻。

    “嗯。”小荷没法。

    “乖孩子。”又是低笑。

    在小荷看不见的地方,谢淮蒙着她的眼睛,薄唇落在了蒙住她眼睛的手背上。

    虽是在内室中,可随时有人会进来。

    医馆周围人多,若被人看到,怕夫人羞涩。

    小荷心中酝酿了一下,骂出了口,“以后你没事少下厨,厨师要求高,要学很久的。”

    “你在这方面没天赋,属于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比起之前,着实是骂得轻了点,甚至只属于温柔轻抚这一阶段。

    可小荷自我感觉,很符合诤言的标准了。

    耳廓又是一阵闷苏笑意,小荷忽然感觉额头一重,那人的前额抵住了她的额头。

    “嗯,没办法,我笨,无论六窍还是一窍,都用在你身上了。”

    小荷的脑子里嗡鸣发响,她有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就有点……暧昧了……

    但也可能,恢复记忆的陛下,以前对忠臣说话……也这样,勾得人忍不住为他……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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