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百味楼后门，守门的伙计看见廉重夜，向里头说了一声，碧落很快就出来了。
“主子。”碧落先向廉重夜含笑行礼，才转头对顾雪甄淡淡地打了声招呼：“顾大姑娘好。”
顾雪甄敛眸回礼：“碧落姑娘好。”
廉重夜牵着顾雪甄的手，从后面的木梯上了二楼，进入一间雅室。
这间雅室虽不如那间带机括的隐蔽，但也是转了几个弯才到，且从雕花的窗棂也可以看到一楼的情景。
廉重夜让顾雪甄坐在桌边，令碧落上茶点，又问道：“梁风到了吗？”
“回来了，就在下面喝酒呢。”碧落从窗棂指向楼下店堂的某处。
“让他过来见我。”廉重夜走到窗棂前往下望着。
碧落掩门出去。
不知从哪间雅室传来笙箫悠扬的乐音，还有女子婉转绵柔的歌喉。
顾雪甄突然一笑，“碧落姑娘把百味楼打理得这么好，也是厉害。”
“她毕竟是老冥王的女儿，是有些本事的。”廉重夜说着，示意顾雪甄往下看：“你瞧，那就是梁风。”
顾雪甄望去，一个伙计走到廉重夜指的地方，和一个自斟自饮的年轻人说了什么，年轻人放下酒壶往楼上来。
顾雪甄问道：“他在哪里见过我吗？”
廉重夜偏过头，笑道：“去年我听师父说，想把我送到师母外甥女家避避风头，而这个外甥女未满十六岁，就做了顾家的家主。”
“我好奇得紧，就让梁风去江东府打探消息，然后梁风就一路跟着你，从江东府到了京城。”
“怪不得那会儿，我总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原来是你的人跟在后面。”顾雪甄恍然大悟。
门上传来叩门声，梁风推开门进来，笑嘻嘻地和顾雪甄打招呼：“顾大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顾雪甄笑道：“要不是重夜告诉我，我可就疑惑你这个‘又’字从何而来？”
梁风冲廉重夜得意地说道：“顾大姑娘可是我第一个护送到京城给您的，我可是大功臣！”
门又推开了，是碧落送茶点进来。
她把茶点放在桌上，瞅着梁风道：“什么功不功臣的，你才喝一壶酒，就开始说混话了。”
廉重夜给顾雪甄夹了一块玲珑花式点心，“这是用玫瑰汁浸泡江米，再磨碎蒸成糕，吃的时候满口玫瑰花的香气。”
顾雪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作祟，总觉得碧落的话让她有些不舒服。
但廉重夜应该说过碧落，她这一次没有如上次那般轻视顾雪甄，方才倒茶的时候，她是先放在顾雪甄面前的。
顾雪甄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咬了一口玫瑰糕。
旁边的梁风凑到廉重夜面前，“主子，您说我是不是大功臣。”
“是！”廉重夜笑着应道。
梁风得意地向碧落挑眉，“瞧见没有！”
碧落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主子来，想必是有事要吩咐，还是说正事吧。”
梁风收了脸上的嬉笑，摩拳擦掌，“这阵子让他们太得意，我早就想干一票大的，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主子，说吧，我们要干什么？”
顾雪甄正拿起茶盏想喝茶，闻言手一顿，转眸看向廉重夜。
廉重夜拿起桌上一粒杏仁丢向梁风，“什么干一票大的，你真是喝多了。”
“我让你过来，是想问你，过几日我们回西北，一应事物都准备好没有。”
“回西北？”梁风眼中带着失望，“您找我是说此事而已？”
“十二月份的鬼市，我是要回去的，这不算大事吗？”廉重夜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追问着：“鬼市的事不算大事吗？”
梁风忙道：“算算算！我错了！”
他把何时出发，途径何处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末了他补了一句：“因顾大姑娘不是习武之人，脚程会慢一些，所以我把出发的时日提前了一点。”
他说到顾大姑娘不是习武之人时，碧落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讥笑。
“行，就按你说的办，我尽快把手头的事处置好。”廉重夜道。
梁风同他又聊了一会其他的事，便出去了。
他刚离开，廉重夜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我竟忘了同他说此事。”
他让顾雪甄等着，就追了出去。
碧落微怔，若有所思地看着门口，须臾她又转头看向顾雪甄，脸上再一次闪过讥笑之色。
雅室很安静，碧落不说话，顾雪甄也不言语，只神色平静地喝着茶，听着一直在响着的笙箫和曲儿。
廉重夜很快就回来了，顾雪甄问他：“忙完了吗？”
“忙完了。”廉重夜道。
顾雪甄起身，“那我们回去吧。”
上了马车后，廉重夜问她：“可是碧落又和你使小性子了？”
“没有。”顾雪甄平平地说道：“但我能感觉到，她似乎有些讨厌我。”
廉重夜蹙眉。
顾雪甄未等他开口，又道：“不打紧，她帮你办好事情就好了，我与她相处的时日并不多，也不用因为各自的喜憎委屈自己。”
廉重夜握着她的手叹道：“让你为难了。”
顾雪甄笑了笑，“我没什么为难的，她不是我的家人，我也不会因为你去讨好她，她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她罢了。”
廉重夜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凤眸笑得明耀，“我喜欢你这一句，不会因为我去讨好别人，你要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顾雪甄眨着眼睛，“这话我怎么听着像是损我呢。”
“不是。”廉重夜正色道：“我是希望你遇到事情时，不要再先想到他人，要先想着自己。”
他抚着她光洁的额头，秀气的柳叶眉，还有那双晶亮的眼眸。
他注视着她的眼眸，半晌叹了口气，“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若是她知道顾雪昭此刻在宫里，一定会耗尽心神，竭尽所能地要把顾雪昭救出来。
顾雪甄依偎进他怀中，温言道：“不难，因为我知道，若是我有事，你会挡在我面前。”
廉重夜心头一跳。
她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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