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家摇头，眼中带着担忧之色，“我有预感，盯上沈家的人，也会盯上其他商行，我们徐家，他们不会放过的。”
他身后一人上前一步，靠近他，“东家，我觉得顾家会比我们更早被人盯上。”
“顾家有那么多间店铺，东家又是个姑娘。她接管顾家后，顾家的店铺可从没有增加过，都是守着顾老东家当年打下的江山，说明她的能力也就那样。”
“我能看到这一点，盯上沈家的人何其聪明，自然更能看到这一点。东家您说，对人下手，是不是要挑弱的下手？”
徐东家点点头，“自然。”
那人又道：“所以，东家不用太着急，有顾家帮我们挡着呢，我们可以慢慢筹谋。”
“对，有顾家帮我们挡着！”徐东家回头看了一眼傲雪阁，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末了又惋惜道：“只是，可惜了。”
若是顾家被那些神秘之人盯上，八成会落入神秘之人的手中，他盯了顾家这块肥肉这么多年，临了落入他人囊中，实在是可惜了。
徐东家一行人离开后，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九霄忙着和伙计接待，宋临川也会去看药馆了。
顾之寒钦佩地对顾雪甄和廉重夜道：“长姐，先生，你们猜得真准，徐东家真的来找事了。”
开市之前，顾雪甄曾说，徐东家必定会来闹事，因为这是在抢他的生意。
顾雪甄建议开市这日请刘贤到店里坐一坐，镇镇场子。
廉重夜说，刘贤已连做两任江东府的刺史，这一任满，即便不升职，也会迁到其他州府，徐东家自然也知道，他会等刘贤离开，顾家尚未和新刺史打好关系时下手。
最好的方法是，搬出一个能长久镇住徐东家的人，让他忌惮着，不敢轻举妄动。
宫里的人是最合适的。
顾雪甄正想着如何在宫里找关系，又不引人注意，九霄已拍着胸口说家里的长辈有门路，让她只管放心。
顾雪甄突然起身，到多宝架前去拿下那只锦盒，从里面取出那只汝窑葵口碗，凝视着碗底的印章。
廉重夜跟了过来，“表姐，怎么了？”
“九霄公子家的长辈，怎会认识圣上身边的姚内侍？”顾雪甄蹙眉望着正和客人说话的九霄。
廉重夜轻轻一笑，“九霄几时说这是圣上身边的姚内侍的物件？”
顾雪甄一愣，再细细回想。
是了，九霄可从未说过这个内廷姚，就是圣上身边的姚内侍。
顾雪甄扑哧一笑，把葵口碗放回锦盒，正要放回多宝架上，廉重夜从她手中拿过锦盒，帮她放到架子上。
“你们这出空城计，唱得可真好！”顾雪甄笑道。
廉重夜向她回笑，“跟着表姐久了，也学会了一点。”
“算了吧，这个马屁拍得过了，我可没这般厉害。”顾雪甄挑眉笑着，眉眼中带了点俏皮之色。
“表姐谦虚了，表姐只是善于藏拙罢了。”廉重夜也挑着眉笑道。
顾雪窈在后面看着，“长姐和廉先生在聊什么这么高兴？”
顾之寒笑道：“我觉得先生和长姐很多默契，有些事情，长姐只起了个头，先生就知道长姐要说什么，要做什么了。”
桌上突然哐啷一声响，两人吓了一跳，齐齐看去，是顾雪昭放下茶盏。
“手滑了一下。”顾雪昭淡声道。
顾雪窈也没在意，继续和顾之寒道：“我也觉得长姐和廉先生有默契，你说他们……”
顾雪昭蓦然起身，打断她的话，“店里客人多了，怕耽误九霄公子的生意，我们也该回去了。”
顾雪窈不防备，又被吓了一跳，她觉得顾雪昭有些不对劲，但还没待她细究，顾雪昭已向顾雪甄走去，她忙跟上。
“长姐，店里忙了，我们回去吧。”顾雪昭走到顾雪甄身边含笑道。
顾雪甄看见她走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一步，拉开和廉重夜的距离，“好，我们回去，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和九霄公子说一声。”
她走开后，多宝架前就只有廉重夜和顾雪昭。
顾雪昭抬起眼帘，目光小心地往廉重夜面上移去，嘴里笑道：“廉先生方才和长姐聊什么呢？”
“聊我和她说过的事。”廉重夜回道。
他说完，对跟过来的顾之寒道：“你长姐她们要回去，我们去看看马车准备好没有。”
“好。”顾之寒和他先走出去。
顾雪昭咬着下嘴唇，只觉得又羞又委屈。
她就是这般比不上顾雪甄吗？他连说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一句！
顾雪甄和九霄打完招呼，三人出了店门口，马车已在前面等着。
顾之寒站在马车边，先扶着顾雪甄上马车。
廉重夜站在旁边，他虽然没有伸手，但一直注意着顾雪甄的脚下。
顾雪甄上去之后，到顾雪昭。
顾之寒伸出手，廉重夜却转身往后面去。
顾雪昭身形一僵，脸上有难堪之色。
“二姐姐，怎么了？”顾之寒问道。
“没事。”顾雪昭吸了口气，压下眸底隐隐浮现的水汽，提着裙摆上了马车。
顾雪窈没注意到顾雪昭的异常，她叫住廉重夜，“廉先生，回头有机会你能和我讲讲，你是如何想到景中有画，画亦是景的吗？”
顾之寒听到，忙转过头，“我也要听。”
“好，回头我和你们讲。”廉重夜笑道。
顾雪窈得到廉重夜的承诺，心中欢喜，也不用顾之寒扶着，自己提起裙摆，三两步就上了马车。
廉重夜和顾之寒坐的是后面的马车，待顾之寒上了马车，两辆马车往前驶去。
傲雪阁对面是一家食肆，食肆大门边的窗扇开着。
江映月就坐在窗扇后吃东西，她手里举着小瓷勺，却没有放进嘴里。
傲月阁门口的这一幕，尽数落入她眼中。
“娘子，这梅花羹不好吃么？”琥珀见她半日不动，便问道。
顾家的马车已经走远，江映月把小瓷勺放入嘴里。
她是京城过来，自小江侍郎夫妇就带她吃过不少美食，这小食肆的吃食，于她而言，怎会算得上好吃？
她只吃了那一勺，就不吃了。
江映月用帕子摁了摁嘴角，问道：“方才第二个上马车的，是顾家的二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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