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卓云乔自己这些日子也一点没闲着,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虽说团里同意要建家具厂了,可厂房在哪儿呢?
就算团里同意新建厂房,现在这天寒地冻的也不能盖房子呀,尽管是个只有十个人的小厂,也总得有加工车间和库房吧。
或许真的是吉人天相吧,就在她为此犯难的时候,以前的老领导向她伸出了援手,粮食加工厂的程书记,同意把两间闲置的仓库借给他们的新厂先用着。
话说回来,也是因为卓云乔为人豁达,当初那对要结婚的年轻职工去厂里闹着让她家腾住房时,她一点也没给书记和厂长添麻烦,宁可自己家花钱出力盖房子,也没硬占着厂里的住房。
其实像她家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并不是没有,但老住户只要坚持不搬,别人还真不敢上门来闹来撵。
往小了说是先来后到,何况小厨房、菜窖是人家自己建的;往大了说,整个团场都算是一个大单位,凭什么团里的房子你家能住,我家就不能住了?
当程书记知道小卓同志竟然要牵头建家具厂时,不禁又钦佩又震惊,她的才华他并不质疑,可像她这样与人无争的性格,要当一个新厂的厂长,哪怕是代理的,听起来也绝非易事呀!
因此当他听说家具厂还没有合适的厂房时,立刻想到了自己厂那两间闲置多时的仓库。
卓云乔心下感念,决心有机会一定要加以回报,不管什么时候,雪中送炭都胜过锦上添花。
从来都没当过领导的卓云乔,深知“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的道理,生怕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厂子陷入困境,努力把以前记得的那点商业常识从记忆里扒出来。
自从元旦过后,她就不用再去宣传科上班了,团里给她在机关安排了一小间临时办公室,面积虽然很小,但目前全厂就她一个人,倒也足够。
她在纸上把能想到的问题都写了出来,先一遍一遍地自己过筛子,再回家和两位“骨干”成员一起讨论甚至争论。
经过一个月反反复复的模拟、复盘,卓云乔自认为考虑得已经很周到了。
可就在刚才,沈建华提出的一个问题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问道:“春天种的麻杆要到九月份才收,那五月到九月之间,咱们用什么材料来编家具呢?”
卓云乔的脑子顿时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天哪,自己一直只顾着如何按时交第一笔订单了 ,后续的呢?她压根就没想过呢后续的订单。
沈建华一看她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戳中了要害,赶紧安慰媳妇:“先别急,说不定董处长那边卖得没那么快呢。”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卓云乔不能这么自我安慰,这种疏忽,完全是她这个代理厂长的失职。
她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好歹还看过几部商战电视剧呢,居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挫败感实在太强烈了。
“我咋就没脑子呢?”她喃喃自语。
另一位骨干秦凤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知道去年大女婿用麻绳做了躺椅和摇篮,现在的问题是沙柳条用不成的时候,麻绳还接不上茬。
还好此刻卓云乔的脑子还没完全被焊死,她拼命在脑海中搜索,自己认识的人当中,谁有可能提供大量的麻绳?
要是没有麻绳,棉绳也行,甚至藤条、竹篾……
她抹了抹额头的汗,稍微冷静了一些,趁着现在才刚刚二月初,还有一些时间想办法,只可惜现在没有网络,就连打电话都算是很奢侈的通讯方式。
除了本师以内的人以外,她现在能想到的联系人只有沪市的罗刚,还有东海省的董德龙。
突然间她又想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家人,罗丽娜不是已经回沪市去了吗?还有她的丈夫文勇刚和女儿文心欣。
卓云乔猜想过各种可能,罗丽娜一家为什么和书中的做法不一样?此刻她还真希望自己猜对了,那就是罗丽娜是重生的,她不愿意再按照书里走剧情了,开启了全新的人生。
她摇摇头,把这个念头暂时抛开,这都什么时候了,原料的问题还没搞定,自己还有心思在这胡思乱想。
事不宜迟,她得赶紧打电话给每个人,靠写信来联系,她根本就等不及。
空间里没有麻绳或棉绳的库存,去年她就找过了,当时她是想让沈建华给孩子们那屋做个书架的。
“别急,别急,总有解决办法的。”她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
见卓云乔的脸色阴晴不定,沈建华深感懊悔,自己为啥要晚上贸然提出这个问题,这下子媳妇一整晚都别想好好睡觉了。
秦凤兰想了一会儿,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那就四月份做一批,九月收了麻杆以后再做第二批呗,咱们又没收他们的钱。”
卓云乔一时不知该怎么跟老妈解释,商场上的信誉,可比眼前的一点钱重要多了,自己明明说过每个月都能供货的。
她一边自我批评,一边安抚两位骨干:“这事都怪我,我没考虑周到,不过现在还有时间,说不定能有办法,明天我就打几个电话。”
临睡前,秦凤兰还不忘交代女儿:“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你少操点心,睡不着觉可伤身体了。”
沈建华连声附和:“妈说得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这会儿卓云乔也慢慢平静下来了,万一想尽办法也没在四月份之前把原料搞定,就老实把情况告诉董处长好了。
躺在床上,卓云乔还是忍不住问自己:“你是不是有点不自量力了?闷声发财,过好自己家的小日子就行了呗,何必费心费力带着大家一起办厂呢?”
沈建华见媳妇躺在那里一声不吭,双眼虽然闭着,长长的睫毛却在微微颤动,很心疼地吻了吻她的眼睛。
卓云乔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心里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天又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了,不是还有高个子顶着吗?
沈建华做好了安慰媳妇的准备,还担心她会哭鼻子呢,没想到才过了半分钟,怀里就响起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他有一丝丝失落,随即又感到这样的媳妇还挺可爱的,好像自家的二宝,有点没心没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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