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卓云乔这么一说,金英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自己的心理就像那个叶公好龙的叶公似的,说是想放开手脚干事,真正需要冒险的时候又畏首畏尾了。
和自己一对比,她也就更佩服卓云乔了,忙讨好地搂住她的胳膊:“你就别取笑我了,书包是学生的必需品,我明天就到学校去找校长说说。”
“嗐,你别急呀,我刚才不是说给三好学生奖励吗?不是随口开玩笑的,这学期奋发团场的小学、中学评出来的三好学生,每人都奖励一个书包。”卓云乔赶紧宣贯政策。
金英觉得她的做法真奇了怪了:“书包没卖出一个,先倒贴黄瓜二两?”
“你呀,优秀的学生本来就该表彰,咱们这么做,不是能让更多的学生羡慕他们的新书包吗?”卓云乔不在乎这点广告宣传投入。
她又提示说:“你们还可以写到黑板报上,或者干脆写一篇报道交到师宣传部,说不定还能一举多得。”
金英一拍大腿,激动不已:“卓姐呀卓姐,你可真是个人才,你知道吗?我们团给我们科配了一台照相机,到时候我再去学校拍两张照片,给地区报投稿,哎呀这下我们团要出名了!”
“那你可得抓紧,我们团宣传科可是我的老单位,也就是没听说团里给配照相机,不然这好机会怕是不一定轮得到你们。”卓云乔采取了激将大法,有竞争更有活力嘛。
金英拉着她的胳膊撒娇,这回直接喊姐,连姓氏都省略了:“姐,不是我说你,就你们团宣传科的领导,也太无情了,说调整就把你调整了,你还向着他们?”
卓云乔闻言脸色一变,她的工作调整这事金英是怎么知道的?她可没对她说过,她问起的时候,自己只说因为看到了建厂的好机会,又分身乏术,才主动申请调去家具厂的。
金英自知失言,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尴尬一笑说:“咱们原来都在一个系统,其实我早听说了,你们新去的那个小彭,我听说是团结团场一个副团长的侄儿。”
卓云乔并没有因此生气,她只是有点郁闷,这事传出去毕竟不怎么光彩,她一个985的大学生,这点小小的自尊心还是有的,因为文化程度被调整,实在有点丢面子……
她正了正神色:“都过去了就不提了,再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我可自由了,经常可以趁着交货去省城,那里的变化可大了,每次都能让我发现新东西。”
这下轮到金英羡慕她了:“姐,下次你再去,能不能带上我?我提前跟科长说,不行就去跟政委说,就说去配合你的工作。”
“当然行呀,你开了眼界,回来还能更好地帮我的忙呢,放心,路费住宿费厂里给你报销。”卓云乔挺看中金英的脑子活络,和人打交道也自有一套。
“哎呀,你可真比我亲姐还对我好,以后我就是你亲妹妹,姐怎么使唤我都行,妹妹唯你马首是瞻!”金英的马屁功夫还真不是吹的。
卓云乔不敢再多耽误,把两个书包样品留给她说:“我得走了,人家送缝纫机的驾驶员还在车上等我呢。”
金英一直把她送到驾驶室跟前,又殷勤地让驾驶员把他的行军水壶拿来,飞奔回办公室给他灌了一壶开水,自来熟地开玩笑道:“师傅慢点开,别颠坏了我姐。”
卓云乔笑骂:“就你贫嘴,我可没有后面那几台机器金贵。”
驾驶员当然知道这个女同志是和自己开玩笑,赶紧连声答应,出门的时候书记已经特别交代过他了,一定要把这几台缝纫机完好地送到地方。
卓云乔让司机把车直接开到了那两间临时厂房,这三台机器她准备招几个专职的工人,计件工资按照一个书包四毛钱算,一天八小时至少能挣三块二毛钱。
她在粮食加工厂的熟人多,大伙路过时看到货车拉着几台缝纫机停在了厂里,都过来凑热闹。
卓云乔在师部就早有准备,她买了一件北冰洋汽水搁在脚下,这会儿便打开纸箱,分给看热闹的男职工:“请大家喝汽水,帮我们把缝纫机卸下来行不?”
在场的男职工乐得屁颠屁颠的,这机器也没多重,两个人从车厢往下递,三个人在下面接就行了,就是不请客喝汽水也得帮忙呀,何况还有汽水喝。
这下几个女职工不愿意了,故意在一旁起哄:“云巧你这是重男轻女嘛,白跟你当了那么多年工友了。”
卓云乔一点也不着急,跟厂里的人相处了这么些日子,她对大家占点小便宜的心理已经了然于胸,她从双肩书包里掏出一把水果糖来分给大家:“体力活嘛,可不就得让男同志去出力,咱们给他们加加油就行。”
和她原本一个车间的王丽芳眼尖,一眼看见了她背的那个书包,走上前来摸了摸问:“云巧,这是个书包?你在哪买的?很贵吧?”
卓云乔心里一动,她知道王丽芳的手其实很巧,不过因为她是粮食加工厂的职工,所以并没有去参加服装厂的考核。
她取下书包让她拿在手里细看,笑眯眯地说:“这就是用这种缝纫机做的,以后我们厂不仅要做运动服,还要做书包。”
王丽芳不由啧啧赞叹:“真不错,我摸着这布料结实,做工也很细,这一个书包怕是要卖十几块钱吧?”
卓云乔拿出另一个:“我在省城百货大楼买了一个,你看看,十二块一个。”
“这都得卖十二块?那你背的这个能卖十五块。”王丽芳快言快语,引来了刚才一直在旁观的几个女职工围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家都是当妈妈的,一时间对这两个书包议论纷纷,有人还眼馋地问卓云乔,书包以后能不能看在一个厂的面子上便宜点。
卓云乔笑道:“就像咱们粮食厂的面粉和清油一样,出厂价都是统一的,就算我自己买也是一样。”
“啊?云巧,你这话说得,我咋不信呢?”有人觉得她是装模做样,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厂长呀。
卓云乔还是笑眯眯地:“那你说,程书记和瞿厂长家里吃的面粉和清油就不用花钱了?还是说比咱们出的粮票和钱少?”
“这……”那人不敢再继续瞎猜了,粮油供应价是国家规定的,要是她敢那么说,就是质疑厂领导有违法犯罪行为。
“刚才谁在说我呢?难怪我耳朵有点发烧。”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在人群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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