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峰先是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继而大笑了起来：“咱们家养了鸡和鸭呀，有鸡鸭就有肉吃，还有鸡蛋鸭蛋，回头咱们给姑妈家送去。”
卓悠然一看问题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兴奋得不得了：“爸爸太厉害了，比姑父还厉害，姑父做的饭好吃，可是他没有钱买肉，也没养鸡鸭。”
“真的？爸爸真的比姑父厉害？”在卓云峰心里，姐夫可一直都是他学习的榜样，没想到在女儿心目中，自己的形象竟这么高大，都超过姐夫了。
卓悠然使劲点了点头：“爸爸养过羊，羊生了好多小羊羔，还养鸭子，鸭子下了那么多蛋，有一次下大雪，还和爷爷一起用枪吓跑过狼，太厉害了。”
卓云峰真没想到女儿小小年纪，对他做过的事情能总结得这么全面，感动得一时都不知该说啥才好了。
四公里的路并不长，父女俩很快就到了一连的家中，卓悠然神气活现地在爷爷奶奶和妈妈、弟弟面前炫耀她的新书包。
卓浩然快三岁了，正是爬高上低、撒尿活泥的时期，李玉莲稍微一个不注意，他就弄得满身满手的泥巴，这会儿见了姐姐，跳着就想抢走她的新书包。
卓悠然治小孩有一套，她踮着脚尖把书包放到高处，背着手教训弟弟：“你现在已经不是家里最小的了，都当哥哥了，能不能懂事一点？”
卓浩然有些迷糊地看了一会姐姐，不服气地反驳：“我是弟弟，不是哥哥。”
“你忘了咪咪妹妹了？她比你小一岁多唻，”卓悠然躲开弟弟想抓自己衣服的脏手掌，“她都比你讲卫生，手比你干净。”
卓浩然低头看看自己刚抓过泥巴的小手，咚咚咚跑去找妈妈了：“妈妈，给我洗手，洗干净。”
李玉莲大吃一惊，像是见到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样，喊卓云峰过来见证奇迹：“快来快来，小泥人主动要洗手，你说稀奇不稀奇？”
卓悠然见妈妈忙着做饭，也想学着哥哥那样帮大人干点活，却被爸爸和妈妈婉拒了：“你还小着唻，烧火这事让爸爸来干。”
卓悠然便自觉地拿出作业本准备写作业，一年级的家庭作业很少，要不是跟爸爸回家来，她在姑妈家这会儿已经完成了。
卓浩然当然不会放过任何凑热闹的机会，又挤过去要去抢姐姐的笔和书本。
“等一下，姐姐给你一截小铅笔，再给你一张纸，你在上面写作业，不能写到纸外面去哦。”卓悠然指导着弟弟。
秦凤兰和李正发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孙子跟孙女坐在饭桌前，虽然明知卓浩然只会胡写瞎画，也被这小子难得的乖巧样吓了一跳。
李玉莲和卓云峰早就悄悄在一边看了半天了，这会儿见公婆回来了，笑着说：“爸，妈，我算是服了，小泥人刚才让我给他把手洗干净，这会儿还像模像样写起字来了。”
秦凤兰也凑过去看，禁不住啧啧道：“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浩然呀，就服他姐姐管。”
要么有人说孩子得夸呢，卓浩然本来是出于好奇跟着姐姐有样学样，其实写着画着也有点不耐烦了，正想去抢姐姐的书本，一听大人夸他，虚荣心上头，写得还更起劲了。
“吃饭了，吃完再写吧。”李玉莲招呼一儿一女，瞧他俩那样，还真像那么回事。
看到了烤鸭，卓浩然一蹦而起：“吃鸭腿啦！”
爷爷李正发自然而然地将一只鸭腿递给了孙子，秦凤兰动作一点不比他慢，将另一只鸭腿放到了孙女碗里：“然然好些天没回来了，快吃。”
卓悠然看看爷爷奶奶，又看看爸爸妈妈：“今天爸爸接我回来，是不是真的因为姑妈家没钱了？”
除了卓云峰，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卓云峰便把女儿的话当成笑话又说了一遍：“我姐不是给每个娃娃都买了一个书包嘛，可能正好中午家里吃的素阳春面，大宝就以为钱拿去都买书包了。”
他权当笑话，李玉莲却有点不安了，她看了看婆婆，不太确定地问：“妈，然然的书包让姐来买不合适，明天让云峰把钱拿给姐吧？”
秦凤兰停下筷子道：“拿是应该拿，闺女终归是你们的，可你别想多了啊，你姐和你建华哥可不是那种计较的人，就算让孩子吃吃素，那也是教育他们呢。”
她对女儿家的经济情况是了解的，绝不可能因为买了几个书包就捉襟见肘，连肉丝面都吃不起了。
一直没吭声的李正发说话了：“然然在云巧他们那住了那么长时间，吃得穿的用的都跟他们自己的四个娃娃一样，给钱就显得太生分了，明天云峰记得送只鸡去，再装几十个鸡蛋。”
卓云峰赶忙连声答应，其实他们时经常往大姐家送鸡蛋。
秦凤兰又想起了大女儿之前交代的事，对儿子说：“你跟收鸭子的几家都说好了吧？鸭毛别弄得血乎里拉的，烫的时候注意点，拔下来都给咱留着。”
“都说好了，就是人家觉得奇怪，不知咱们要这玩意有啥用。”卓云峰只知道大姐上次洗晒过一包鸭毛，现在还在那搁着没用呢。
李玉莲说：“我知道干啥用，上次送姐回来的那个驾驶员说他们老家有人收去做棉衣，比絮棉花还暖和，好像叫啥羽毛服。”
“是羽绒服。”秦凤兰笑着纠正儿媳妇，“你姐说了，那个鸭毛还要挑选，只用绒，不要硬的那个毛。”
卓云峰表示无法想象：“那一只鸭子的毛才能挑出多少来？做一件棉衣，不是，一件羽绒服，得要多少只鸭子的毛啊。”
李玉莲看看两个正啃鸭腿的娃娃说：“肯定先给这些小的做呀，他们个头小，省布料也省鸭绒。”
现在她对大姑姐是一百个信服，凡是卓云乔说过的话，她觉得都有道理，这会儿又念叨起省城的铺面来了：“上次姐说打听到百货大楼附近铺面的价了，也不知找到房主没。”
卓云峰觉得自己媳妇的心也是越来越大了，瞪了她一眼：“急啥急，不就是去了一次省城吗？那么大的事哪能一下就定下来？”
秦凤兰训儿子：“玉莲现在比你有见识多了，下次你姐或你建华哥再去省城送货，就让他们把你也带去长长见识，省得一个男人家鼠目寸光的。”
李玉莲心里感激婆婆，暗自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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