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保卫科就相当于后来的派出所,即使团场人口不多,治安情况也比较良好,这个部门也是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的。
这天值班的保卫科干事骆庆军,算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保卫干事,这都凌晨一点过了,他正和衣躺在值班室的行军床上打盹,突然听到有人敲门,立刻警醒地问道:“是谁?”
卓云乔在门外喊:“我们抓到了拦路劫人的坏人,把他绑到保卫科来了。”
骆庆军大吃一惊,拦路劫人?不是小偷小摸被逮到,看来自己今晚有的忙活了。
待他打开门一看,更是被震了个里外焦黑,这是什么情况?
门口的三个人都是他认识的,毕竟前进团场本身就不大,团部各个单位之间多少都有来往,而这几人多少都有点名气在身。
施志兵在路上就想好了对策,打算一见到保卫科的人就说自己肚子受伤了,让他们马上送他去医院包扎,那样自己也能争取点时间,可以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咋办。
所以骆庆军刚把门打开,他便顺势往地上一倒,用虚弱的声音求救:“救救我,我的肚子被捅伤了,一直在流血求求你先送我去医院。”
还真别说,他此刻的样子确实够狼狈的,头上被打破的地方流着血,刚才捂住肚子的双手也沾满了血,又在地上爬得一身泥土,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惨不忍睹。
卓云乔知道他想先发制人,忙说:“骆干事,他就是在半路往我头上套麻袋的坏人,我是受害人,不过我比较走运,反过来把他打伤了。我丈夫是我刚跑回家喊来给我做伴的。”
骆庆军乍一看见施志兵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又听卓云乔这么说,不禁暗暗称奇,简直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把一个男人伤成这样。
他问卓云乔:“他身上有伤,我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包扎,包好了再审问行不?”
卓云乔用征询的目光看了看丈夫,沈建华说:“骆干事,包扎可以,不过你和我们俩必须全程看着,不能让他接触其他人,万一他还有同伙,趁机串供呢?”
骆庆军心想,看来这位沈厂长在保卫工作方面的业务能力也不差呀,竟然还知道预防串供。
沈建华当然并非自学成才,也没在保卫科干过,这种业务能力其实是屯垦兵团经常搞民兵训练的成果。
大西北生产建设兵团从成立之初就具备两个功能:一是屯垦,二是戍边。
正因为如此,每年各单位都会选派青年职工去参加民兵训练,自然也要教他们一些相关的保卫常识,因为谁也不好说什么时候就会碰上诡计多端的破坏分子。
刚才在前来保卫科的途中,不仅施志兵在绞尽脑汁想为自己开脱,沈建华也在提防他狡辩或反咬一口,所以就想到了不让他接触别人以免串供。
此刻卓云乔对沈建华的钦佩又增加了几分,刚才他细心地把现场的麻袋、木棍都带来了,还让她保持好带剪刀的状态,先别取下来,都是训练有素的表现。
也正是那时候,他们俩用手电筒照着仔细检查剪刀刀刃上的血迹,最多也就三厘米深,扎在肚子上根本不会致命,何况那家伙还能走路,可见并没伤到内脏。
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疑罪从无的概念,对于抓了现行,直接就叫罪犯或犯罪分子,没谁叫他们犯罪嫌疑人,所以骆庆军对施志兵的态度也很严厉,问他:“你能自己走到医院不?”
“能……”施志兵有气无力地回答,他可不敢奢望被担架抬去,而且他严重怀疑,要是让沈建华抬担架,他不知道会从担架上掉下来几次,到时候肚子上的伤还没包扎,恐怕他浑身的骨头都得摔断。
于是施志兵继续在前面踉踉跄跄的走,剩下三人跟在他后面,一行四人往团医院走去。
一路走着,卓云乔一边就把自己加班晚归,在路上怎么遇到这事的经过向骆庆军叙述了一遍,除了空间和电棍,她说的全是事实。
沈建华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他盯着施志兵背影的目光都快要喷火了,简直恨不能用眼神将前面这个家伙千刀万剐。
卓云乔和沈建华没有当着施志兵的面讨论,尽管他们心里都有了某种猜疑,但俩人心里清楚,这些要等施志兵不在场的时候再商量。
骆庆军的工作经验也很丰富,怕施志兵听见,他也没更多地询问卓云乔,这事得等去了医院,确保前面那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再慢慢了解无妨。
医院今晚值班的是一位女医生,一看来了急诊,很是紧张了一阵,等问清楚是让她给半夜劫人的罪犯包扎,态度立刻就变了,下手也不再注意轻重。
她一开始以为施志兵的伤口只是头上被棍子抡的那一下,给他用碘酒消毒后便拿纱布缠,本来不算大的一处伤口,硬生生被她给包得像个猪头,连右边那只眼睛也有三分之一被纱布挡住了。
当她知道这个罪犯肚子上还有一处伤口时,不禁对受害者卓云乔更加另眼相看了,这姐们也太飒了吧,要是天下的女人都这么厉害,那还怕啥坏人!
伤口如卓云乔所料,确实并不深,医生照例消毒、包扎,这次手脚依然很重。
同为女人,她都不敢想象,要是卓云乔刚才真被麻袋套住了,这半夜三更外面连个人影都没有,谁知道会被拖到哪里去?这个园林队的队长还真是衣冠禽兽。
卓云乔是团里有名的美人,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出头了,孩子也有好几个了,可走出去一点不比年轻姑娘逊色,她才不信这半夜拦路套麻袋的家伙能安啥好心。
施志兵怯怯地问:“医生,我受的伤重不重?需不需要住院?”
“放心,这两处伤都死不了人。”女医生冷冷地回答。
在一旁监督整个过程的骆庆军见医生已经处理好了,问她是不是可以把人带走,女医生赶紧说:“快点带走吧,他留在这我也害怕,心里膈应。”
骆干事有点哭笑不得,他刚才看出医生包扎的手没少使力,也明白她心里咋想的,就喊施志兵:“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卓云乔跟医生挥手告别,女医生对她竖起双手的大拇指,用嘴型无声地告诉她:“你太厉害了!”
说实在的,折腾到这会儿,卓云乔也已经困倦不堪了,这一天忙活到晚,想睡个安稳觉都不行,唉,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加这个破班。
沈建华见媳妇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心疼得没办法,想想她这一天,那真是马不停蹄地忙活,加班到那么晚不说,竟然还遇到了半路被劫这种事,该到哪儿去喊冤呀!
他揽着她的肩轻声安慰道:“骆干事很有经验,等会儿他把你说的写下来,你签个字按上手印就可以回家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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