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他吃罢早饭,夹着那张依然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狐狸皮,和平常一样上班去了。
进了团机关的大院,他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进,直接就来到了组织科长的办公室,将那张狐狸皮往办公桌上一放:“严科长,我来上交礼物,这是昨天有人硬送来我家的。”
严科长一愣:“朱副,不是开玩笑吧?你可是团领导,快请坐,我这就去请政委。”
朱副团长一看严科长要去喊政委,正中下怀,便也不加阻拦,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在领导面前把戏演足。
邓政委很快就跟着严科长来了,大概是在办公室已经听严科长说了请他过来的原由,坐下就问:“朱副,说说啥情况?”
朱副团长立即正襟危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狐狸皮说:“政委,昨晚园林队施志兵的爱人到我家来了,哭哭啼啼地说她丈夫是冤枉的,让我帮她把人从保卫科捞出来,临走不管不顾把这个放在我家就跑了。”
他苦着一张脸:“我看已经那么晚了,想当场就让我爱人还给她家去,又怕拉拉扯扯的影响不好,这不一大早就交来组织科了。”
邓政委并不知道施志兵被关的事,严科长也是刚刚听说,都一脸诧异,互相看了看。
朱副团长看出他们还没听说这事,解释道:“我也是昨晚听施志兵的爱人王梅花说的,说是前天晚上就关进去了,因为拦路劫持,也不知究竟什么情况。”
邓政委对严科长说:“你赶紧去一趟保卫科,问问看,施志兵毕竟是个干部,他真要是犯了事,咱们组织部门应该知情。”
“好,我这就去。”严科长起身出了门。
办公室只剩下了邓政委和朱副团长,朱副团长叹了口气:“政委,我早该跟您汇报的,可又想着您日理万机那么累,我就别跟着添乱了,没想到这个施志兵……”
邓政委看着他:“哦?这中间有什么情况吗?”
“上次团里搞竞聘之前,施志兵来找过我,他当时就是说想试试看,我也鼓励他要有勇于尝试的胆量,胜败并不是最重要的”朱副团长一脸懊悔,“可后来他落选了,心态就开始变了。”
“怎么个变了?说说看。”邓政委听出他话里还有话。
朱副团长神情颇为沉痛地揉着太阳穴:“他来找过我,抱怨、发牢骚,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我听他那个口气,对家具厂新上任的沈厂长大为不满,就给他做思想工作。”
“可他不仅听不进去,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当时我就严厉地批评了他,让他多看其他同志的优点,多学习,多进步……没想到他竟然破罐子破摔,竟然还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朱副团长的一番话说完,邓政委的表情也更加严肃了,但他毕竟是老领导了,沉稳的个性让他没有那么容易喜怒形于色。
邓政委沉吟了片刻道:“在整个来龙去脉没有了解清楚之前,咱们也别先入为主,说不定就是一场误会。”
朱副团长连连点头:“对,对,政委您说得对,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得很,施志兵绝对是听了他的怂恿实施行动,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把自己搁进去了。
此刻他心急如焚,真怕施志兵那个蠢货如实交代,那样不仅施志兵实施拦路劫持未遂,他这个幕后指使者也一样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还不见严科长回来,邓政委对朱副团长说:“咱们先各回各的办公室吧,手头还有工作呢,等小严回来后再说。”
朱副团长内心再煎熬也只能说好,惴惴不安地会到了自己办公室,连茶都没心思跑,一直站在窗前,等着看严科长什么时候进团机关的大院。
再说严科长奉命前往保卫科了解情况,宁科长自然将事情如实相告,而且是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严科长感觉自己像听故事一般,听完直接傻眼了,这一天两夜的情况,其曲折离奇真的像是编故事一般,偏偏是从一位保卫科长嘴里说出来的。
他忍不住追问:“昨天施志兵还说他和卓云巧有不正当男女关系,就过了一晚上,今天一早主动承认是自己拦路劫持,准备扒光人家衣服让人家一家人都身败名裂?”
宁平安无奈地摊开双手:“可不是吗?张干事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他咣咣敲门,过去一问,他说要坦白从宽。”
严科长又问:“他说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朱副团长指使的,有没有什么证据或证人?”
宁平安挠头:“我们也正为这事犯愁呢,朱天贵毕竟是团领导,这事的确有点难办。”
严科长起身和宁平安握手告别,邓政委还等着他回去汇报呢,这么复杂的情况,他也得讲好半天才能讲清楚。
此时此刻,昨晚编导并参演了一场好戏的卓云乔,已经到家具厂给沈建华吃定心丸去了,她料定这个男人昨晚肯定没睡好。
沈建华昨晚压根就没睡着,媳妇不在家,女儿也不在家,他和三个混不知情的儿子在家,心里空落落的,第一次觉得整个家安静得可怕。
卓云乔走进家具厂大门的时候,看见沈建华正在批评一个女职工,语气十分严厉,和她以往所见的他完全不同。
难道失眠让人变得这么暴躁?卓云乔诧异不已,脚步一时间顿住了,或许自己应该等一会儿再过来。
沈建华显然感觉到了异样,他转过身来,刚才还愤怒的表情变成了惊喜,眼眶竟瞬间红了。
他不再搭理那个挨批评的职工,迈开大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卓云乔的手就进了办公室,关上房门就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卓云乔瞬间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个拥抱好像使出了他毕生的力气,好像恨不能将她揉进他的血肉似的。
“好……了,”卓云乔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两个字,沈建华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松开双臂。
他扳着媳妇的肩膀,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她是纸片变的一般,生怕喘口大气就把她吹不见了。
卓云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瞧你这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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