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华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他心疼地抚摩着她的脸颊,像是要确认她没在身边这一晚是不是变瘦了似的。
卓云乔心头不禁涌上一阵愧疚之情,她昨晚睡得虽然不算早,可是久违的席梦思和蚕丝被,却让她睡得很舒服,一觉直接睡到闹钟将她叫醒。
她仰起脸,看着他的熊猫眼取笑道:“咋回事?我和咪咪才一晚上不在家,你就变成大熊猫了?”
这句话明明是笑着说的,说着说着泪花却不争气地往外迸射,她赶紧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想趁他不注意偷偷把眼泪蹭干。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一分钟,俩人的心情才总算平静下来,卓云乔告诉沈建华,一大早她就听见施志兵在他的单间里哐哐敲门,不仅把张干事喊来了,也把她给惊醒了。
她说:“没过多大会儿,张干事就来打开了我的单间,告诉我施志兵已经承认了拦路劫持我的罪行,在供词记录上也签了字、按了手印,然后张干事就让我回来了。”
至于个中原因,她当然比谁都清楚,却一个字也不能透露,而且张干事并没提到朱天贵这个幕后指使者,她也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建华一时间是又惊又喜又恨,惊的是怎么一夜之间那个施志兵就又换了说法,喜的是媳妇看起来气色不错,不像是彻夜没睡的模样,恨的是施志兵昨天倒打一耙的可恶行径,害得他们一大家人都不得安宁,但总的来说还是以喜为主。
想到家人都还不知道这个好消息,他赶紧拉着卓云乔出门:“快,咱们去给两个妈打电话说一声,我再去告诉一下国俊和建设他们,昨晚大家都特别担心你,肯定都没睡踏实。”
“唉,早知道那个疯狗睡醒了会改口认罪,昨天就不该告诉他们。”卓云乔后悔不已,第一天晚上自己就该采取措施的,那样施志兵也就不敢乱咬了。
出了办公室,沈建华冲着仍在院子里呆立的一个人说:“鲁杨花,你犯的错误是非常严重的,所有的损失必须从你工资里扣发补上,然后等候处理。”
说完他不再理她,推出自行车带着卓云乔往团机关骑去。
卓云乔好奇地问他:“刚才那个鲁杨花是厂里的质检员吧?她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值得你发那么大火?”
“简直是太恶劣了,前两天家具厂不是出现老鼠咬坏家具的事了吗?我跟你说过。”沈建华提起来还是余怒未消。
卓云乔忙说:“对呀,当时我还说,可惜咱家欢欢的猫崽还太小了,不然可以让它去家具厂帮你逮老鼠,不会是老鼠又咬坏家具了吧?”
旋即她又说:“不对,就算老鼠又咬坏家具了,这也怪不得质检员呀,她是个人,不会逮老鼠算不上犯了严重错误吧?”
沈建华被她的问题问得哭笑不得:“你觉得我有那么不讲道理吗?问题是那些家具根本就不是什么老鼠咬坏的,是那个鲁杨花自己拿小锯条故意搞的破坏!”
“什么?”这下轮到卓云乔大吃一惊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胆子怎么这么大?”
沈建华一边骑车一边忿忿然地说:“还能为啥?为钱呗!上次那几件家具修复起来比较费时,我就同意按残次品半价处理了,结果鲁杨花自己全部买下来了,说是帮熟人代买的。”
俩人的脑子都不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鲁杨花半价买下,再找个家具厂工人帮着修复一下,最多再给点工钱,正价与半价之间的差价就白白赚到了。
卓云乔想到朱天贵指使施志兵害自己,而这个鲁杨花又是他家的亲戚,心里更加断定,这件事和朱天贵也脱不了干系。
她还没来得及跟沈建华说自己的猜测,俩人已经到了团机关大院门口,卓云乔跳下车:“我先去打电话了,其它的等中午回家再说。”
很快他俩便将信息传到,一家人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回了肚里,尤其是秦凤兰和董秀珍,心头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再说严科长从保卫科回到团机关,正担心政委和朱副团长还在自己办公室等候,到时候他还得想办法支开朱天贵,单独向政委做汇报。
没想到他的办公室里这会儿已经没人了,他赶紧到邓政委那里汇报去了,这事关系到副团长,他也拿不定主意。
朱天贵在办公室透过窗户已经看到严科长回来了,他忐忑不安地猜测,要是施志兵供出了自己,严科长一定会单独找政委汇报,不会来喊自己一起听。
果然,好一会儿也没见严科长来喊他,朱天贵的心情更加紧张了,他泡了杯浓茶,开始一点一点捋整件事情,想给自己找到最合理的开脱方法。
偏偏这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人敲响了。
“是谁呀?”朱副团长心头狂跳,生怕是保卫科的来找他。
门开了,鲁杨花一闪身进了屋,关上门一脸焦急和恐惧:“他姑父,这下糟了,我现在也不知该咋办了,只好跑来找你。”
朱天贵的心又是咯噔一下,还真是祸不单行,难道……
鲁杨花紧张得不行,磕磕巴巴地继续说:“他,他姑父,我真的已经小心了,我上班前一个小时就到厂里了,我想着沈厂长哦不,姓沈的不可能来那么早,可是……可他今天偏偏那么早就来了,我,我……”
朱天贵瞬间感觉自己的心掉进了冰窟,鼻子都快气歪了,可质问的声音也不敢放得太大:“你……你不会是蠢到被他抓了个现行吧?”
“我……我……”鲁杨花嗫嚅着,不敢抬头看朱天贵,“被他发现了,锯条也被他没收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朱天贵怒不可遏,忍不住咆哮出声。
鲁杨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姑父……他姑父,你可不能不管我呀,这事可是你教我的,你得帮我呀,我不想丢了这个工作,呜呜……”
朱天贵这会儿也顾不上其它了,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再敢哭,再敢喊,我这就让保卫科的来把你抓走,说你自己挖社会主义墙角不算,还想诬赖国家干部!”
鲁杨花被他吓得立刻将哭声憋在了喉咙里,惊恐地蹬着眼睛望着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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