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好说,日后我们肯定是要相互照顾的。”胡兰儿极力压下心里面的怒气,面上却是一片平静,含笑说道。
胡兰儿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没准寻个日子还锱铢必报!
一顿饭只吃到月上中天,才结束。
自从胡兰儿在张大嫂子家遇到李芊芊之后,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都没有瞧见她。
因为米缸里没有米,原立又去其他农家用银钱换了点米粮。
村子里宁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谷雨,姗姗来迟。
谷雨是二十四节气中的最后一个,处在一个春将去,夏未至的时刻。
胡兰儿此时正呆在屋子里,看着屋外连绵不断的春雨发呆。
原立一大早穿着蓑衣就到镇子里面去了,他要去买点稻谷的种子回来,过几日就将这些种子撒到田地里面去。
布谷鸟的鸣叫声,穿过层层雨帘,钻到胡兰儿的耳中。
“快快布谷——快快布谷——”
古人有云,布谷鸟的开始鸣叫的时候,就代表春种时节快到了,村子里的村民们就要将稻谷种子撒到田地里面去。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见着雨势渐渐变大,胡兰儿起身将窗户关严。
今日,原立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阴凉阴凉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蓑衣带去?
她走到厨房里转悠了一圈,看到厨房的墙壁上那蓑衣正安安稳稳的挂在墙壁上。
她皱了皱眉,取下那蓑衣,将它夹在臂弯里,打着伞,就往镇子上的那条路赶去。
因为下雨的缘故,地板上都是坑坑洼洼的泥土坑,还没有走出院子门,自己脚上的绣花鞋就湿了一大半,她皱了皱眉,咬了咬牙,就往村外走去。
她算算时间,现在原立也应该快走到村口了。
刚刚出了院门口,就看到几个村民带着斗笠蓑衣急匆匆的往家的方向赶。
村口的王大叔看着胡兰儿打着雨伞,手里拿着蓑衣,正小心翼翼的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原家娘子,你这是要去哪?这雨这么大,路上滑得很哩。”
说话的人真是村口的王大叔,原名王大富。
他的裤腿上都是泥土,小腿上露出古铜色的肌肤,麻鞋布满了泥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我家相公,今早就去镇里了,刚刚这雨下这么大,想着给他送蓑衣去。”胡兰儿停下脚步,看着村口的王大叔说道。
“那你就是和我同路哩,等会咱们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胡兰儿向王大叔点了点头,豆大点的雨珠子,从雨伞边缘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她含笑说道,“谢谢王大叔。”
王大叔紧了紧身上的蓑衣,笑声爽朗,穿过雨帘传到胡兰儿的耳中,“你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呢,个子小小的。
肥嘟嘟的,很是惹人喜爱,没想到这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转眼间你就长成了大姑娘,现在已是人妇了。”
又摇了摇头叹息到,“想当年我年轻那会……”
胡兰儿听着他唠叨,默默跟在他身后,手里头的蓑衣只觉得越来越重,她将夹在臂弯里的蓑衣往上提了提。
王大叔看到她有点艰难的模样,将扛在肩上的锄头放在地上,走到她的跟前说道,“原家娘子,你将你手上的蓑衣给我。
这大着肚子,走路也不是很好走,下雨天,路滑,手里头拿着东西,担心摔倒。”
胡兰儿听到这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臂弯里的蓑衣给了王大叔,“谢谢,叔。”语气了倒是没有先前的生硬,多了几分亲近的意味。
其实她对村口王大叔了解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家有个秀才儿子。
他的这个儿子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认为以后他是要当大官的人。
王大叔见她这样说,急忙将手摆了摆说道,“这是大叔该做的,当年你姥姥在村子里的时候,还给我治过病呢。”
他将地上已经被浸湿的锄头扛在肩上,有点腼腆的说道。“当时还开玩笑说,要将你嫁给我那个小子呢?只是你姥姥就是不同意,说是你已经有人定下了。”
胡兰儿猜想村口王大叔口中的小子势必就是人们所说的秀才。
“那时候我和姥姥在村子里,也是多亏你的照应。”胡兰儿边走便说道。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村口的王大叔家,胡兰儿本想站在村口的那株榆树底下,等原立回来。
却不想王大娘与王大叔,太过于热情,要她到屋里坐坐。
盛情难却,胡兰儿只能依言进了王家的屋子。
王家只有一个大儿子在家,听王大娘说小儿子已经进镇子的书铺买书去了。
胡兰儿含笑点了点头,说道,“王青哥这般认真努力,他日一定能高中的。”
王大娘听到这话脸上欣喜万分,她家的那小子可是村里面出了名的秀才,如果他能高中,他日弄个官当当,自己在村子里,可是能够扬眉吐气了。
正说着,一个人影就从村口的榆树底下从村口那处走来,身上已经淋湿了,衣服湿哒哒的扣在身上,将身上纹理都显现出来。
手上拿着一袋子稻谷种子,被原立小心翼翼的护在怀中,倒是没有被淋湿透。
看到站在王家门口的胡兰儿,原立心中也是一惊,他加快脚步向王家的屋子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原立一走到胡兰儿跟前就扣着她的手腕说道。
将她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只见她裙角处沾了点污泥,鞋子的边缘都是黄黄的泥土沾在上面,袖口处有点濡湿。
见她没什么磕着伤着,这才松了口气。
“你家娘子是怕你被雨淋坏了,这才给你送蓑衣来哩。”站在一旁的王大娘看着他们夫妻俩笑吟吟的说道。
“这雨这么大,你送什么蓑衣,这要是磕着伤着了,倒是回家有你好受的,如今你还怀着孩子,体质比先前的也是弱些,以后碰到这样的大雨就不要出门了。”声音带着寒气,隐含怒意。
胡兰儿看到这样的原立,心下一委屈,眉眼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裙角,不说话。
心里却是暗骂道: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以后都不给你送蓑衣了!
脸上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看着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王大叔都开口道,“原立小子,你别怪你家媳妇,人家这是好心哩,冒着大雨给你送蓑衣,就是怕你淋坏了身子。”
屋外的雨珠子一直敲打着屋檐,就像是断了线了的珠子,一颗又一颗从屋顶坠落。落在屋角的草丛里消失不见。
屋外的青草一扎一扎的甚是青翠可人,伴着屋外的雨点声,原立的低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他点了点头,脸上的寒气未消, “王大叔,这次多亏你照顾她,就怕她在路上磕着碰着,到时候没有人照应。”
王大叔在一边甚是和蔼的笑着,“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在路上碰到她,然后和她一起过来而已,见着雨大,就让她在这里歇歇脚,等你回来。”
原立怒气已经消了许多,听到这话虽是寒着的脸,脸上的肌肉也没有绷得那么紧了些。
他刚刚是太担心胡兰儿了,这才没有控制怒意。
他走到胡兰儿的身前,将她的衣领往上拉了拉,又向王大娘,讨了一件粗布衣裳,让胡兰儿换上,在此过程中,自己的湿衣裳一直软塌塌的搭在自己的身上。
胡兰儿小脸微红,在人前原立也是这样亲昵的对待自己,自己还有点不适应。
换好身上的衣服,她扭头看着原立说道,“你的衣服湿的甚是厉害,要不你也叫王大叔给你一件换换。”
“这村子里面的人都比较穷,每个人也就两三件衣服,如今王大叔也是刚刚从山上回来,他要是将衣服给了我,他自己穿什么?”
“可是,这几天湿气有点重,到时候你要是得了风寒……”
“没事的,你相公我身体还是能经受的住这点小雨的,娘子莫要担心。”嘴角含笑,刚要伸出手揽着胡兰儿的肩,但是又想起自己身上湿湿的。
也就将手缩了回来,他拉着胡兰儿的手,就走到了窗屋外,见着雨势已经小了很多。
便向王大富夫妇道了谢。
将蓑衣披在胡兰儿身上,手上拿着胡兰儿半湿的衣衫,撑着伞向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去。
胡兰儿双手抓着蓑衣的边缘,对原立说道,“蓑衣还是你穿吧。”
原立将她的手从蓑衣上拿下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捏了捏,“你这是在关心我?”
原立的手掌上有厚厚的老茧,有点割人,比不得自己的小手,细皮嫩肉的。
她想将手缩回,可是原立握得太紧,她尝试了几次见是无果,也就任由他拉着了。
“做妻子的理应要要关心丈夫。”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虽然她不认为丈夫就是天,丈夫就是地,丈夫就是女人生活的源泉。
但是处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虽然心里不这样表现,面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崇敬的模样来。
原立听到这话,只是拉着胡兰儿的手一直往前走。
原来她认为该对丈夫好,是理应的。
三盏茶左右的功夫,胡兰儿就到了原家院子。
院子门前的一个低凹处,已经续了一水洼的水。
胡兰儿看到这样,动了动脚步,踌躇了一下,想要甩开原立握着的她的手,从另一处绕过去。
却不想自己下一刻就被原立抱在怀中。
她轻呼了一声。
原立突然间的举动,吓了她一跳。
搁在胸膛里的那颗心在上下乱窜着。
她的细白的双手紧紧的拽着原立的衣襟,指甲处已经有点泛白。
原立低头看了看她,皱了皱眉头,她身上穿的蓑衣,扎得他脖子疼。
“被吓到了?”
“你说呢,抱的时候也不说一声。”
“说了你又忸怩,不让抱了。”
胡兰儿动了动唇,一张脸羞红,不说话了。
原立就这样将她抱着回到屋子里。
回到屋中,胡兰儿将自己身上的蓑衣脱下来,又偷眼看了看原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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