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原立含笑看着她,低头走到床边的箱子前,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几件粗布衣裳递给他。
原立接过衣裳,自顾自的换起衣服来。
帮原立找完衣衫,自己从另一个箱子底部翻出一件比较厚实的棉麻裙子来,又找了一件葱绿色的上衣。
胡兰儿在屋子找了一个角落,将身上的衣服换了。
她换完衣服后,转身便看见原立依靠在床柱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脸上是揶揄的笑意。
胡兰儿抖了抖,他这表情怎么似曾相识?
她稳了稳心神,低着头,走到原立身边,不看他。
看到他脚边的衣服,就弯腰想去将他的湿衣服拾起。
却不想指尖还没有触碰到衣服,一双大手就伸了过来,将那湿哒哒的衣服拿在手上,又将她怀中的衣服拿过去,放在屋角的一个木桶里。
不等胡兰儿开口说话,他就已经端着木桶走到院中的井旁,挪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胡兰儿走到门外,看到他正在打水。
一个念头在自己脑海中闪现:难道他是要洗衣服?!
她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副情景,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院中的空气带着午后雨水的清晰,几滴水珠凝结在院中的草叶上,闪着晶莹的光。
胡兰儿避开院中的低水洼,走到原立身旁,“这……还是我来洗吧!”
原立对她笑了笑,“丈夫理应照顾娘子。”
胡兰儿听到这话,心想:原立也是斤斤计较的,自己只是当时随口一说,娘子理应照顾相公。
现在他倒是将原话改了主语,原封不动的还回来了。
原立将井中的水提上来,倒在木桶中。
这一连串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极为流畅。
只是后面的情景有点惨不忍睹。
他将衣服放在搓衣板上,卯足了劲就开始乱搓。
见着上面的衣服都快发白了,胡兰儿开口说道,“夫君,你这洗衣服的力道不对。”
“怎么不对了?”原立诧异地看着胡兰儿,一脸的疑惑。
胡兰儿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自己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原来原立也有不懂的时候。
她抬着脖子,嘴角挂着笑,嘴边的那个梨涡若隐若现,“你这样子是糟蹋衣服,并不是洗衣服。”
没等胡兰儿说完话,耳边就传来一声“嘶——”的一声。
是布匹撕裂的声音!
胡兰儿看着原立手上的衣服,脸瞬间黑了。
这可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那件水蓝色的棉布裙子,虽说不是崭新的,但也算是她最好的一件衣服,平常都不怎么舍得穿。
今日被原立这么一使劲,自己唯一一件比较好的衣服,他日也是要打上补丁了。
胡兰儿原本含笑的脸上,嘴角一僵,两只眼睛呆愣愣的看着原立手中的衣服。
原立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抱歉一笑,说道,“改日给你买件新的。”
“喜欢的衣服,哪有那么好买。款式什么的,都要符合自己的心意,并不是说,说买就买得到的。”胡兰儿小声嘟囔着,眼睛也不看原立,只顾盯着自己脚下的绣花鞋。
“什么?”原立皱着眉头开口问道。
胡兰儿赶紧摆手说道,“没什么?”
原立看着她,嘴角弯起,“改日寻一个好的裁缝,让他照着这个样式,给你做一件新的。”
说着,又继续搓起手头上的衣服来。
虽说力道比先前的小了许多,胡兰儿还是胆战心惊地看着。
雨一停太阳就缓缓爬出来了,明晃晃的照着整个院子。
院子中的竹杠上晾着原立刚刚洗了的衣服。
胡兰儿手撑着下巴,苦着脸,看着院中那件在竹杠上迎风招展的破洞衣服。
心下有点惆怅。
原立说给她做件新的,可是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而且她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如今还多了一只吃肉的团子……
胡兰儿看了看窝在一旁的团子,低声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吃了早饭,原立就将晾干的衣服,送到王大娘家。
回家嘱咐了胡兰儿几句,让她不要乱跑,自己戴着斗笠,就去将那些稻谷种子播撒到自家的田地里去。
太阳落山时,原立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满脸的倦色。
胡兰儿给他烧了洗澡水,自己就去做了几个小菜,端在桌子上等着原立吃饭。
桌子上的煤油灯散发出晕黄色的光,胡兰儿将手搭在桌子上,一手食指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托着腮。
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
她现在正想着自己将孩子生下之后后,如何发家致富的问题。
家中这样的经济状况自己过得并不是怎么的舒爽。
原立进屋看到的就是她这番模样,眼里闪着皎洁的光,仿佛是在算计什么?
他走到胡兰儿的身前,弯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
胡兰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原立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
她推了推原立的肩膀,说道“走路也不声不响的,吓了人家一跳。”
“吓到了?”原立挑着眉看她,嘴角含笑,一点都没有道歉的意思。
胡兰儿将头扭到一边说道,“该吃饭了?今天你忙活一天想必也饿了。”
原立挪了把椅子在胡兰儿的对面坐下,指着自己眼前一杯青色的液体说道,“这是什么?”
“那是前几日你摘的果子,我见着吃不完,就将他们酿成果子酒,你瞧瞧好不好喝。”
原立将被子放在唇边,喝了一小口果子酒,瞬间一股清凉的味道在喉咙间蔓延开来。
果子酒下肚,嘴里还残留着余香。
他称赞道,“娘子好手艺,酿的这酒清甜中带着凉意。”
胡兰儿听到这话,喜上眉梢,眼中带着光,“日后我来酿这果子酒,你送到镇子上卖,怎么样?”
原立眯眼微笑,他这娘子是要掉进钱眼里面去了……
难道她缺钱……
胡兰儿见着原立这样看着自己,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将脖子缩了缩,又开始埋头苦吃起来。
吃饭的时候,连抬眼看原立的勇气都没有。
吃了许久,将饭碗中的饭都吃完了,这才抬起头来。
见着原立手中多出的东西,心中诧异。
原立将他手中的荷包递给胡兰儿,上面的花色都已经有点花白了。
“这是我娘小时候,给我的生辰礼物。”
关于原立的娘亲,胡兰儿搜索着脑海中的记忆,好像并没有听到他说过。
原立握着胡兰儿的手,眼里头似乎是有不明的光,声音低了几许,“这里面有点银钱,你要是想买什么?就自己买……”
她接过原立手上的荷包,上面的绣工精致,想必并不是什么普通商铺可以买到的。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缺钱,我只是想干点什么来贴补家用,要是你觉得……”
说着,她将荷包递到原立的面前,“这东西是你母亲的信物,就应该好好保存。日后我给你绣个荷包装银钱,你将这个仔细收藏着吧。”
听到这话,原立眸中的光动了动,下一刻就将她拥入怀中。
对于原立突然间的举动,胡兰儿这时倒是表现的极为平静。
她将手举起,她在空中顿了半秒的时间,最后将手搭在原立的腰上。
感觉到胡兰的主动,原立将胡兰儿拥得更紧了些。
——
原立将稻谷的种子播散在田间的日子距今已经有一个月了。
庄稼地里冒出了细细嫩嫩的小禾苗。
天气越来越热,胡兰儿也是很少出门。
原立在庄稼地里插秧苗,给幼苗驱虫时,胡兰儿就躲在院子中的大柳树下乘凉,旁边总是窝着一只火红的物什。
团子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毛发长了一点点。
它现在已经可以开始做自己外出觅食了。
有时候身上被抓伤了,就会窝在胡兰儿的怀中,死活不出来。
这时候原立就会揪着它的耳朵,将它扔在窝边上。
每每此时,它都会哀怨的看一眼胡兰儿,再将头埋在肚皮处,低声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胡兰儿许久不理自己,自己便慢悠悠的抬起自己的四个小爪子,慢吞吞的地挪回窝中。
每每此时原立都会嗤笑道,“谁养的,就会随谁的性子。”
刚那会儿,胡兰儿听到的时候,还会和原立怼几句。
可是时间久了,自己就抓了被子,面朝墙壁,睡了起来,背着原立。
每次看到这样的胡兰儿,原立就会与她厮磨起来,闹得她不得安生。
第二天起来,胡兰儿都会扶着腰,龇着牙,咧着嘴地骂着原立,骂着骂着,心里舒坦了,这才舒心。
岁月悠悠,一眨眼间就到了今年的八月初,胡兰儿快要临盆的日子。
九月桂花香,一阵一阵腻人的香味,香飘百里,胡兰儿正在院中,窝在一张椅子上休息。
今日她穿了一件薄薄的青绿色的袄子,下搭一件鹅黄色的棉麻布裙子。
团子窝在她的脚边悠闲的晒着太阳。
秋日的日头很暖,很灿烂,她将金黄色和紫色掺和在夏天遗留下来的绿色中,到处都是橙黄色的一片。
原立一早就到山里打猎去了,庄稼收割时间还没有到。
碰到农闲的时候,他就会到山里去打猎,贴补家用。
他说他可能要在山里呆两天,隔日才回来。
今日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呆在院子里,悠闲的消磨着时光。
正在她特悠闲抚摸着团子的毛,感叹时光时,院子外传来几声吵吵囔囔的声音,胡兰儿将团子揣在怀中,便去探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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