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自己的手一触碰到雪花,雪花就化成了水,胡兰儿的指尖便停顿在上面,一动不动。
原立将她的手握在手掌心中,说道,“所有的一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像你所说的七瓣雪花,其实能在你身边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胡兰儿听了原立的话,神情微微发愣。
原立从怀中摸出一只手镯来,趁着胡兰儿微愣的空当,将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
从手腕上传来的微凉的触感,拉回了胡兰儿的神志。
自己手腕上赫然多了一个木制的手镯,上面的木头疙瘩被磨得光滑无比,泛着淡黄色的光。
而自己的那只手,此时正握在原立的手里。
手镯上似乎还刻着什么东西,胡兰儿低着头看了许久,发现上面刻着一朵朵精致的莲花,而这只手镯的木料,凑近闻了还有微微的香气,令人十分舒服。
胡兰儿心想到:也不知道原立是从哪里寻来的上好的木料。
虽不是玉雕琢的,但是胡兰儿觉得自己手上的这个镯子比上好的和田玉还要来的名贵许多。
“为什么在上面刻莲花?”胡兰儿问道。
“因为上次兰儿给我绣荷包的时候,在上面绣的的就是墨莲。”原立微笑着答道。
“在我去村口发现王家做法事的那一日?”胡兰儿问道。
原立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油纸伞上面已经铺了一层满满的雪,风轻轻一吹,雪就从伞上面“簌簌——”往下掉。
胡兰儿想起自己去村口王家的那一日,原立似乎在刻着什么,自己看了许久,硬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出来,所以也就出去散散步。
原来那日他正在给自己做一个木镯子。
胡兰推了推原立的手臂,说道,“你把伞放下来吧,这雪落在身上舒服的很,现在也不冷。”
原立将飘到她头上的雪花,用袖子轻轻地拂去。
雪已经在院子里面积了厚厚的一层。
姨姥姥和团子都已经躲在屋里面,点起了火盆。
见着原家小两口一直在院子里窝着。
一是有点好奇他们是在做什么?二是怕他们在院子外受冷风吹,着了凉。
她走到屋子的门口,外面的冷风吹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她将手夹在腋下,呵着热气对在院中的两人喊道,“你俩赶紧进屋来,外面的怪冷的,虽然你们年轻,但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你们说是与不是?”
胡兰儿见姨姥姥喊着自己进屋,也大声向姨姥姥喊道,“姨姥姥。外面的天气凉,你的骨头酥,赶紧回屋子里面去,我们不怕冷。”
姨姥姥见他们这样说,也就只好无奈的摇着头,回到屋子里面去。
关好门窗,拨了拨火盆,躺在一个躺椅上,阖着眼,假寐。
此时原立已经将伞丢到地上,就像是开在白茫茫雪地上的一朵娇艳的花。
原立原本是揽着胡兰儿的肩膀,打算叫她回到屋中的。
可是胡兰儿却说,想要好好看看这场雪。
原立无奈,只好将胡兰儿揽到身前,从背后抱住她。
让她受不到这冷风吹。
从原立身上传来的温暖,让胡兰儿觉得莫名的安心。
原立将头抵在胡兰儿的肩膀上,嘴角微微勾起,眼角里是幸福的模样。
胡兰儿本来的就是个身子娇小的,如今,被原立这么揽着,也就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中。
原立用鼻头蹭了蹭胡兰儿的侧脸说道,“兰儿想不想看梅花在雪中开放的样子。”
胡兰儿听到这话,脑子里面就出现了十里梅花林,一朵朵的梅花在白茫茫的天地间瞬间开放的情景,一瞬间灿烂了十里。
胡兰儿微微侧着头,嘴角微弯着,说道,“真的有这么个地方?”
原立点了点头,“既然娘子这么的喜欢雪,那么一定也会喜欢那梅花,我记得我在去年冬的时候,就在那里埋了一坛梅子酒,不知道娘子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去将那梅子酒给挖出来。”
胡兰儿一听到这话,心里面也是有了点小期待。
梅子酒,还是埋在地下一年的梅子酒,想必香醇的很。
虽然胡兰儿不善于饮酒,但是小酌几口也是可以的。
“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去就可以。”
“不过你要去屋里面再穿点衣服,外面想必会比院子里面,要是等太阳一升,倒是赶上雪化了,就冷了。”
胡兰儿听了这话,就去屋子里面去了一件极为厚的衣服,似是想到什么似得,又给原立拿了一件大衣。
又走到姨姥姥坐的那张椅子的前面,看到姨姥姥闭着眼,呼吸绵长似乎是睡觉了,又去床边,抱了棉被过来,给姨姥姥盖上,拨了拨火盆,让盆里面的炭火燃得亮些,这才掩上门扉,留一个小小的门缝透透气,出门去。
原立见胡兰儿身上穿了一件大衣,手上又抱着一件,便说道,“娘子要是怕冷,我们今日也可以不去。”
“胡兰儿将臂弯处的大衣,放在手上抖了抖,走到原立的身后,掂着脚尖,披在他的身上,说道,“这件大衣,是要给你拿,并非是我自己。”
原立听到这话,也是神情微愣。
他双手拉住衣角披好衣服,又转过身来,面对着胡兰儿,拉了拉她的领子,免得让冷风从领口灌进去。
现在雪已经小了许多,很是适合出行。
原立揽着胡兰儿的肩,撑着那把红色的油纸伞,一步一步消失在茫茫天地中,最显眼的就是他们手中鲜艳的油纸伞,那油纸伞就像是一朵梅花,一路开放,渐渐迷了人的眼。
站在梅花林中,胡兰儿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一大片的红梅迷醉了双眼。
幽幽的暗香在寒冷的空气中流动着。
原立拉着胡兰儿的手,走到一枝梅树底下,折了一枝梅花,插在胡兰儿如乌云的头发上。
因为天冷的原因,胡兰儿的脸微红。
这梅花插在她的头上,倒显得她娇小可人,无形中舔着一份妩媚。
雪从半空中慢悠悠的洒向人间,这时已经是下雪,天空也是比先前亮了许多。
一朵接着一朵小雪花打着璇儿,落在梅花上。
梅花就像开在天地间的一抹浓艳,小雪花散在上头又为这抹浓艳敛上一份素雅。
胡兰儿轻挪着着脚步,慢慢的靠近原立,她慢慢的伸出手,将自己的手扣在原立的手掌心。
她侧脸对着原立,微微一笑,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原立看着她现在的神情,微愣。
手掌中那只微暖的软软的手,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不自觉的,他握紧了胡兰儿的手。
似是感应到什么,原立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就将胡兰儿拉到自己的怀中。
原立只觉得,鼻尖似乎隐约传来血腥味。
血,对于他而言,是再也熟悉不过的东西了。
胡兰儿扭着头,看着他,嘴角似乎也是僵了僵,她看着原立动了动唇,似乎在无声地说着什么。
原立将食指竖起,放在唇边。
胡兰儿看出来,那个的意思是叫她不要说话的意思。
她抿着唇,点了点头。
原立合起放在地上的红色的油纸伞,拿在手里。
身形一闪,他们就躲在了一颗梅花树下。
胡兰儿屏着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
刚刚她似乎是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她咬着唇,见前面许久没有出现人,便动了动身子。
胡兰儿此时被原立箍在怀中,他的上半身,压在自己的身上,自己有点透不过气来。
原立见了她那般,侧了侧脸。
唇轻轻滑过胡兰儿的侧脸,温暖的触感,令胡兰儿微愣了一下。
她扭过头去,见原立正冷着脸,眉头拧着看着前方。
胡兰儿正要开口说什么。
原立侧过脸,用冰凉的唇封住她的唇。
胡兰儿将眼睛瞪的大大的。
原立并没有深入,只是双唇紧挨着胡兰儿的唇。
听到一声脆响,他离了她的唇,反射性的将胡兰儿的头压入自己怀中,紧紧拥着,就像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胡兰儿秉着呼吸,不知道为什么原立会有这般动作。
许久之后,听着周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胡兰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口气还没有松到底,却听到一声哀嚎。
胡兰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飞溅在自己的脸上,温热的,并不是冰凉的雪花。
胡兰儿用袖子擦了擦脸,却是抹了一袖子的血。
她机械性的转过头去,却看到原立嘴唇苍白,扯着嘴角对她无声的笑了笑。
胡兰儿掩着唇,就要去看他的伤口,不想原立捂着她的嘴巴,身形一闪,躲在另一个梅树底下。
胡兰儿抬眼,眼前的梅林,此时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模糊了一片,带着血的颜色的红。
难道那梅花竟是都染上了原立的血了吗?
不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几道声音,说道,“老大,这儿没人,想必是什么雪貂。”
胡兰儿透过层层枝叶,隐隐约约看到几道黑影,站在他们刚刚呆的地方。
被称作老大的人,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那株梅树,明明刚刚的时候,他听到什么声音,所以他便往这边射了一个飞镖。
他的眼睛就像山林里狼的眼睛,冰冷而狠戾。
就算是雪地里面的猎物,这是想必也会死于非命,就算是没有死于非命,此时应该也是受了重伤。
可是眼前的雪地里面没有一丝的鲜血。
自己也从未失过手,他有点不相信眼前的情景。
他上前一步,走到梅树底下,用脚将地上的雪花扫开。
他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迹,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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