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说到娃娃亲，母后当年还准备把姜大人拐回来给我当驸马哩！”
夏明昭语气轻快自然，显然她并不觉得，把幼年的趣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她还感慨道：
“母后当年让我在姜大人和楼二郎中选一个作为驸马，她说帝都城的小郎君中，就姜楼二位郎君最为合适。没想到，最终还是让母后料中了，我的驸马就出自这二者之一。想来，应该是母后在天有灵，冥冥中注定吧！”
什么？
择二选一？
姜慕北的身形，再次微微颤抖。
原来当年他不知道的真相中，还有这一段曲折，那么，他以为他和夏明昭的婚约，岂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岂不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姜慕北嘴唇发抖，来之前想要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有脸色越来越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顾长川目睹这一幕，心里暗暗琢磨开来，结合楼轶所说的版本，以及自己调查的只言片语，他逐渐捋清了故事的脉络。
一场赏花宴，两个俏郎君。
嫡出六公主，择婿二选一。
原本有着救命之恩的姜慕北，以容貌胜于楼二郎，奈何皇后与世长辞，婚约未定。
在六公主远赴西北之后，身份变得敏感，特别是太子死后，更成为了无依的浮木。
姜家趋炎附势，舍不得长子放弃仕途而尚主，故而忘却救命之恩，另娶娇妻美妾。
而楼二郎却一直念念不忘那段未能定下的婚约，痴痴苦等，思念成肥。
以上，是浪漫婉约派脑补帝顾长川的大纲总结，他在惋惜表妹婚事不顺的同时，对容貌气质一等一的姜慕北产生了强烈的鄙视。
长得好有什么用，救命之恩，幼年婚约，通通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这种人不配结亲。
还是楼轶好，胖是胖了点，可他有情有义，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再说了，身宽体胖者，更懂得惜福，心胸也宽广。
顾长川正在心中衡量着，却见姜慕北哀声道：
“殿下，慕北有负于您，无可辩解，唯一拜求谅！”
说着，他撩开衣袍下摆，就准备下跪行大礼参拜。
夏明昭有些慒。
这哪跟哪啊？用得着下跪吗？
她反应迅速地用酒单册子托住姜慕北的左臂，让他不至于跪趴下去，并问道：
“姜大人这是为何？你何时有负于我？”
“慕北无视婚约，毁诺另娶，请殿下责罚！”
“这有什么可责罚的？所谓的婚约只不过是口头戏言，并无正式媒聘，亦无上告宗庙下昭黎民，你娶妻生子，又怎能算是失信毁诺？”
夏明昭微微一笑，继续劝慰道：
“再说了，当初母后只是随口一问，我直接就拒绝了，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你也别放在心上。”
纳尼？
是时代变了，还是我落伍了。
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顾长川被夏明昭钢铁直女的安慰惊到了，哪怕姜慕北是他讨厌的人，都禁不住有些心疼被横插两刀的姜慕北。
至于姜慕北。
那还真是心里被插了两刀！
压根没放在心上！
就我一个人是小丑？
姜慕北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嘴巴里尝出了血腥味，他已经组织不了合适的语言，机械地重复道：
“慕北无视婚约，毁诺另娶，有负殿下。”
也许只有这样重复，才能勉强和夏明昭搭上关系，前任总比“没放在身上”的陌生人距离更近吧！
夏明昭并不明白他的这种心理，反而觉得这个人像黄牛一样一根筋，既较真又死犟。
她已经有些后悔把婚约当做趣事来讲了，简直是莫名其妙搞出个前任未婚夫来，要是真有一腿也就罢了，可她分明就看不上这个病殃殃的弱鸡呀？
对于夏明昭而言，美男可以欣赏，却不适合谈恋爱。
试想一下，她上战场去打仗，要是有这么一个貌若天仙体弱不堪的夫君，她是去杀敌呢还是回家当保镖？
她可是准备等几年就要去掐死南越国的人，才不要和男子腻腻歪歪，谈情说爱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还是楼轶好，胖子经造，胖子好养，胖子肉多皮厚，就算被敌人砍两刀，也不容易死……
呃，想多了。
还是先解决面前这个吧！
姜华城那个老狐狸坏得很，息晓得是不是他特意把儿子派来施展美男记。
本公主才不会上当！
夏明昭认认真真地撇开和姜慕北的关系，苦口婆心说道：
“姜大人，你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过婚约，你想想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我俩有婚约，我怎么可能一直待在西北不回来嘛！再说了，我今年二十有五，你比我还年长几岁，到了这个年岁，娶妻生子乃人之常情，哪怕我贵为公主，也不能强令让你苦等啊，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有，姜大人亦不用担心本公主怪罪于你，一来本公主从未介怀，二来本公主从来都不屑以权势压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行重礼赔罪。”
“殿下此言是真话，在西北，殿下若是真的怪罪某人，绝不会让他活过当晚。姜大人，你速速请起，此般拉拉扯扯，让人见了难免横生误会，传到准驸马的耳中，他会伤心的！”
继夏明昭专业插刀后，顾长川又解锁了补刀神技能。
直把姜慕北虐得心疼肝疼肺管子疼。
他张了张嘴，很想继续说点什么，可他从来没有主动对异性诉说过爱慕之情，因为容颜的缘故，他的妻妾对他的容忍度非常高，也从来不需要他解释辩驳什么。
所以，他词穷了。
在顾长川的“帮助”下，站直身子，还退开了好几步。
讲真！
夏明昭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闲话聊天的人，之所以和姜慕北说那么多，只因为，姜慕北是她离开帝都城二十载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儿时故友（姜思澜是故人，不是故友）。
就好比人到中年再见到小学同学一样，心里都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渴望着一起回忆往昔。
但姜慕北显然与她不是一路人，夏明昭既失望又失落，懒得再说：
“姜常侍，此宴册酒单，你送到宫中吧！本公主不擅打理此等琐事，以后交给贵妃打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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