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侯权贵,谁谁谁家里都不干净,最怕的就是被弹劾,引起上头皇帝的注意,查根问底。
平日,官场之中有既定的潜规则,只要不是生死仇敌,没有泼天利益驱使,大家都会心照不宣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还会互相掩护,蒙骗龙椅上那位的双眼。
易凌珂今日有错在先,挨了打就拿弹劾威胁邝修齐,明天是不是自己得罪了他,也会被弹劾,给自己家族惹麻烦?
所以,大伙都怒视易凌珂,也不拦邝俢齐了,有人干脆转身离开。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狗腿子、小跟班也都面面相觑,脚步犹豫万分,一副想走又不想走的神色,阻拦邝俢齐的动作僵在当场,力气也松了不少。
能进神武军的世家子弟,就算是小跟班也有几分家世,他们之前跟在易凌珂屁股后头混,除了训练太辛苦之外,也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
可如果这棵大树犯了众怒,小跟班们自然也要考虑考虑,再靠下去大树倒了,会不会砸死自己。
于是,众人或快或慢地离开,就算没离开也后退了好几步,以易凌珂为圆心,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察觉到自己瞬间就成为众矢之的,易凌珂真慌了神,他瞄了一眼那把还沾着自己血液的长刀,语无伦次地摆手解释:
“邝修齐,你别冲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真想弹劾……我……我只是一时情急,才吓唬吓唬……欸!你们别走啊!你们拦着邝……”
“拦你麻p!”
邝修齐举起刀,冷喝道:
“与其今后被你牵连遭罚,还不如现在就灭了你这个祸害,省得你满嘴喷粪,臭我们一身。拿命来吧,你!”
“住手!”
电灯泡谭战去蹭吃喝,结果被楼轶赶了出来,听到这边动静大,便过来瞧个究竟。
热闹还没瞧见,就看到邝修齐一刀砍向易凌珂,他赶紧抽刀格挡。
“呛!”
“让开!”
邝修齐见到来人是谭战,撇了撇嘴,手下收了五分力。
其实刚才他是真气到想杀人,但被战友们一打岔,怒火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知道,真杀了易凌珂,这事就闹大了,后果恐怕承受不起。
只是,那些个吃瓜群众太没有眼力见,拦了一下下就不拦了,还让出位置来让他杀,以他好面子的性格,简直是硬着头皮再挥刀。
现在谭战来了,正好借此为台阶,收力罢休。
于是,猛足了劲准备来一场恶斗的谭战,突然发现邝老输压根就是在比假武,刀上的力气轻飘飘的,也就花架子唬人。
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立刻明白过来,很是厚道地陪他过了几招,低吼道:
“易公子,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邝修齐疯了,我可拦不住多久,你还傻站在那,丢了命别怪我本事不济!”
“哦哦!多谢谭兄相助,我这就走!”
易凌珂蓦然醒神,立马开溜!
崔超恺犹豫了一下,也紧随他身后追去。
等到了安全地带,崔超恺半尴尬半解释地献殷勤:
“凌哥,今日我们的人不多,改日再来找回场子,给那个姓邝的一点颜色看看。”
“邝修齐是个脑残疯子,四肢发达,冲动易好,不必理会他,我有的是别的办法治他!”
易凌珂伸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血痂,冷冷一笑:
“罪魁祸首还是夏明昭!她先是害本公子丢了官职,现在又……哼!一切都是她的错,我不会放过她!”
“凌哥,她可是大长公主……”
崔超恺心惊胆战地提醒了一句,多余的,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满脸为难。
如果只是收拾邝修齐,崔超恺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可现在易凌珂要和大长公主死杠,他心里又是害怕,又是犹豫,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易凌珂见状,恶狠狠地骂道:
“怕什么?她是大长公主又如何?崔超恺,你别忘了,我爹那天和你说的话,夏明昭功高盖主,陛下忌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咱们对付她,正是为陛下排忧解难,事成后,陛下非但不会怪罪于我们,反而会嘉奖。不信,你去问问皇后娘娘。”
“这我知道,皇后姑姑也说过,只是……”
“没有只是!崔超恺,我和夏明昭不死不休,你要是没种,尽管与我划清界限便是!”
“谁没种!”
崔超恺不经激,立马涨红了脸,他拍着胸口大声承诺:
“这事交给我了,我要让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种!”
“这才是好兄弟嘛!行,那我便等你的好消息!”
……
易凌珂轻松搞定崔超恺,狞笑着走了。
而他并不知道,他前脚溜走,后脚就罢战的谭战,得知他辱骂大长公主后,正追在他后面,恰巧把他和崔超恺的对话全听个正着。
一向冲动的谭战,听完这番话,罕见地沉稳了一回,他沉着脸,返回去找邝修齐,他要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打听清楚后,他肚子里憋着一包炸药,请假去了楼府。
楼轶早上给大长公主送了饭,磨磨蹭蹭到半上午,被夏明昭以公务繁忙为由,赶出军营。
他也不恼,笑嘻嘻地回了“娘家”。
昨日,父亲楼育庭的两个学生送来拜贴,说是今天前来拜访先生。
这二人皆是少时离京外放的地方官员,回京送冰敬,恰恰又都是在江淮江阴一带任职,且感念恩师授课之情,不顾楼家敏感的身份也要来拜见。
楼轶得知后,顿时来了兴致,说好陪父亲一道待客。
在楼轶九岁之前,他经常陪同父亲待客,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有大儒,有权贵,有青涩学子,也有奸诈佞臣。
他听着父亲与人论道,听来客畅言自己的观点,每每都有大收获。
只是,当他以纨绔形象示人后,父亲的访客少了,他也不再参与学识讨论。
这一次,则是历年来的头一回。
两个官员官职都不高,也就七品芝麻小官而己,但他们或主政一县,或辅政一郡,见识和经验都颇为不凡。
哪怕只是品茶论风月,不谈朝政事,也让楼轶听得津津有味,心甘情愿在一旁当茶童,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可他是愉快了,谭战就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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