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范氏,周力更关心的还是战事,他喜悠悠地跃上夏明昭的船头,走到夏明昭身边,挤开谭战,低声问:
“殿下命我在此等候,有何交代?”
“我欲绕行至大理城后方,将你之前突袭南越城所行的路线图给我一幅。”
“绕行后方,殿下……”
周力一愣,犹豫着问:
“殿下可是准备抄近道?”
“那条路线很近?”
夏明昭也一愣,反问。
周力点点头:
“上次突袭,我走的是水路,恰巧发现一条隐蔽的暗河,能直接穿过大理城抵达南越的地盘,可以缩减行军一半的路程。只是,殿下人手不多,绕行后方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固然危险,但只要小心些,便不足为惧。若能尽快赶到大理城,冒险也值得!”
夏明昭特意没有走官道直达大理城,而是选择绕过大理城后方,进入危险地带。
一则是为了让自己也让手底下人先一步熟悉岭南的地形和天气。
二来嘛,则是为了隐瞒自己即将到来的消息和行踪。
两方交战,互相往对方安插斥候和探子,这是常规操作。
镇南军屡战屡败,夏明昭不会简单地认为是霍忠能力不行。
本来嘛,就算霍忠再怎么渣、再怎么没经验,也不可能一场防守战就打不赢。
这摆明就是军中高层出了叛徒。
故而,夏明昭才会做出隐瞒行踪的决定,并于沿途将夏明诚派往大理送信的传令官都挡回了。
她一路上乘坐的船只,都特意伪造成商船。
此刻听到还可以缩短行军时间,更是意外之喜,她低声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说给周力听。
周力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然后建议道:
“殿下所言有理,但还是太危险了,不若我调些人手护送殿下。”
“不用,战局未定之前,湖广州的兵力不能妄动。相反,你还要密切注意边境线,万不能再任由敌人从山中出来了。这话,我对江阴总督叮嘱过,也对姜继祖说过,你距离南越更近,更要小心防范!”
顿了顿,她又说道:
“你家夫人才生产不久,身边正是需要你陪伴的时候,你好生照顾她。呵呵,说起来,比起之前你真的胖了不少,肤色也白了,你这个夫人真娶对了,我很高兴!”
“呃,我家夫人的确是极好,覃先生帮我娶对了贤妻,殿下……也白了!”
长时间不见,自家殿下还是哪哪都好,就是思维变得有些跳脱。
说着说着正事,却突然将话题转换了频率,周力几乎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原话返回。
好在,他也不算违心恭维。
仔细一打量,殿下确实比以前白了,变好看了。
他又补上一句:
“殿下真白了好多!”
“嗯哼,因为我的驸马也娶对了,哈哈~”
……
夏明昭对昔日部下炫耀完自己的驸马,便拿了地图继续启程,完全没有时间耽搁,更没有时间好好叙叙旧。
那被炫耀的驸马,又在干什么呢?
咱们瘦身成功的驸马爷正在城南最混乱的桥头巷,这里比他之前当纨绔子弟时混亦的坊市更杂乱不堪。
坊市聚集三教九流人士,大多是手艺人各凭本事混饭吃,而桥头巷则是乞丐、小偷、街女和混仔等下九流人群的聚居地。
当街斗殴打架不是新鲜事,偷蒙拐骗更是常见,混乱到了极点。
楼轶在一处破得没有房顶的土屋前停下来,据说,这间破房子的原主人半个月前和一个满脸麻子的老乞丐打架,一命呜呼了。
按照桥头巷弱肉强食的守则,这间破房子便迎来它的新主人:麻子丐。
还据说,麻子丐性格孤僻,出手狠辣,出手不过两三次,但已经打出了他的威风。
因为他不好惹,尽管知道他是个外来者,也没人敢到他面前来找不痛快。
好在,麻子丐也不是个想称霸桥头巷的野心货色,有人惹到他,他才会出手,没人惹他,他便待在这个破屋子里晒太阳。
除了偶尔出去乞讨吃食,大多数时间都不出门。
故而,他的日子过得很安稳。
时不时还有些混得走投无路的可怜虫,前来拜访,试图抱粗腿。
所以,当穿得破破烂烂的楼轶出现在破屋子门口时,桥头巷的居民见怪不怪,有的还端起碗吃起了瓜,用一个馒头打赌猜楼轶多久会被扔出来。
有人赌一刻钟,因为昨天那个街女就是一刻钟之内被扔出来的。
有人赌一注香,因为楼轶长得比较高,看上去比较能扛打。
很可惜,他们注定是猜错了。
楼轶进去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还没出来,月亮升起老高了还没出来。
不会是死在麻子丐手下时了吧?
呜呜,麻子丐真可怕!
短短半个月,这已经弄死三个了!
桥头巷的居民们齐齐打了个冷颤,瓜不吃了,热闹不看了,赌赢的赌输的都不赌了,悄咪咪回了自己的地盘猫着。
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想象中的杀人狂魔麻子丐,此时此刻正在酝酿着比杀人更可怕的事。
或许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镜头倒回到两个时辰之前。
麻子丐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
虽然已近黄昏,夕阳西下,但这绝不影响他晒太阳这个仪式感。
“叩叩”
破得只剩下半截的门板被敲响,他眼神一眯,闪过一缕危险的寒意。
毕竟,桥头巷的居民没有拜访主人时敲门的习惯,能敲门的肯定是不速之客。
正当他扣紧手腕上的臂弩时,一个人影轻飘飘落在他面前,轻飘飘说了一句:
“覃先生,驸马爷来访。”
什么?
他怎么来了!
莫非没有收到自己的信?
覃程不怀疑暗中人影所说的话,因为这人影是夏明昭留下来的玄甲卫之一,他只担心楼轶贸贸然回来,破坏他精心准备的一局大棋。
于是,他激动地站起来,脸上的麻子因为他的激动而急剧抖动,看上去格外丑陋。
但他显然没有顾及到这些,急声道:
“快请!”
实际上,不需要请,楼轶已经进来了。
破屋子破门根本起不到把客人挡在外面的作用。
只听“吱呀”一声,客人不请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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