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是我!”
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声音轻轻响起,因为声音很低,如同爱侣之间的喃语,甚至还有热气吹拂在她耳垂上。
有热气,不是鬼。
姜思澜意识到这一点,刚要松一口气,却猛然提起心来:人比鬼更可怕呀!
她哆哆嗦嗦打了个抖,并用另一只没被束缚自由的手抓向对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然而,对方紧紧捂着她的嘴不放,甚至还轻唤一声:
“思澜姐姐!”
思澜姐姐?
这样亲密的称呼,这样熟悉的称呼,记忆中并不多,在她嫁进东宫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这样唤过她了,取而代之的是太子常娣、澜主子、贵妃娘娘。
思澜姐姐,这个称呼只存在于相对美好单纯的童年记忆中,好怀念啊!
哪怕明知在此危险时刻,不该怀念,但姜思澜还是忍不住愣了神,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
是谁?
来人是谁?
她努力睁大眼睛,努力挺着脖子,借助窗外的宫灯去看对方的脸。
咦,他是……
来人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不华丽,皱皱巴巴的,但丝毫无损他俊朗的容颜。
他的眼睛还是那般灿若桃花,他的唇色还是那般艳如红梅,并且比起青涩时的他,更多了一分成熟的气质。
是他,真的是他,他回来了。
认出对方是谁的这一刹那,姜思澜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酸酸的,鼻子酸酸的。
深宫森冷多桀,天子有欲无情,父亲利字当头,这世上,她唯一收获到纯粹的感情,唯一在回忆中给她温暖的,只有昔日的竹马,也就是现在捂住自己嘴巴的男人。
姜思澜忘了自己曾百般嫌弃肥胖驸马的丑态,忍不住唤道:
“子墨(唔哦)”
唤出声之后,她才想起自己的嘴巴还被他捂着,便换抓为抚摸,“深情而眷恋”地一下一下的抚摸,并伸出舌头在他掌心舔了一舔。
哎呀,我不干净了!
楼轶全身一震,吓得赶紧撒手,并急忙把手放在衣服上蹭了又蹭。
然而刚才那种恶心的感觉,并不会因为手蹭干净了而消散,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强忍住一把掐死对方的冲动,冷声道:
“贵妃娘娘自重!”
楼轶一句“自重”唤醒了姜思澜的理智。
虽然她重逢竹马,心情荡漾,春意盎然,但她本质上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重利轻情。
理智回笼,头脑冷静下来,她迅速发现问题的关键所在,问:
“你怎么进的宫?外头装神弄鬼的人就是你?”
“叩叩”
听到寝宫里有说话声,守夜的宫女轻轻敲响房门,轻唤:
“娘娘有何吩咐?可是要起夜?”
“无事,退下!”
万万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一个男人,就算是亲信心腹,也不能!
资深宫斗玩家姜思澜戒备心十足,可能是发觉自己的反应太过于生硬,她又补上一句:
“本宫只是惊了梦,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外头那么吵?”
“回禀娘娘,听说是宫里进了贼人,陛下命禁军搜宫,乾一大人来了,娘娘可要唤他问话?”
宫女老老实实守在门外回答。
这下,姜思澜彻底冷静了,她下意识地退离楼轶半步,并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
不愧是姜思澜,从刚刚的激动心动、身体挑逗转换为此刻的警惕和戒备,她仅仅只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
呵,这个女人,十年如一日利益至上,为达成野心从不念旧情。
楼轶太了解她了,也正因为她野心勃勃,楼轶才敢直接找上她,不担心她咋咋呼呼地将他的行踪道破。
果然,姜思澜没有接见暗卫的意思,反而吩咐宫女去取一盏甜汤来,以此打发她离开。
听到宫女的脚步声远去,姜思澜这才开始摊牌,她冷声道:
“楼二郎如今胆子倒是变大了,你就不怕?呵呵,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今儿就没法活着离开皇宫。”
“贵妃娘娘不会如此做的,呵呵,娘娘恐怕不知道,我这些天装神弄鬼收获了些什么。”
楼轶微微一笑,淡然地抚开因凌乱而垂在两鬓的发丝。
心里有鬼的姜思澜一愣,直觉不好,急问:
“你什么意思?”
“贵妃娘娘何必明知故问,先太子夏明瑞,你的第一任夫君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先帝夏允瑭,你的第二任情夫是怎么死的,你更加清楚吧!好巧,我也查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他们之死与夏明诚有关系,与你、与你的父亲姜华城更有直接的关系。”
“你胡说!”
先太子夏明瑞,先皇宁康帝。
这两个曾与自己有过肌肤相亲、深入的交流的男人,姜思澜已经刻意将他们于记忆中抹去,此刻提起来,她心里很慌。
楼轶但笑不语,只定定地看向她,眼神中的笃定让她更慌,她加大声音:
“你若再胡说,休怪我不念旧情,将你……”
“哦,将我怎样?”
楼轶将手指竖到唇边,轻声道:
“娘娘不承认也没关系,但我奉劝娘娘切莫激动,要是惊动了外面那些人,娘娘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付于东流水了。我这条命不仅要,但娘娘甘心么?”
“越说越离谱,外头抓的贼人是你,与本宫何干?”
“哦,是嘛!那娘娘便唤人进来抓我吧!也让大家都来看看,贵妃娘娘与昔日旧情郎同床共枕的风流韵事。”
“你……你这是威胁我?”
姜思澜咬牙切齿。
楼轶眉目含笑,声音冰冷:
“我一直在威胁你,娘娘现在才发现?”
“你……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的不多,都是娘娘随手就能办到的事,还望娘娘看在往日咱们青梅竹马的情分上,莫要推却才好。”
“你说!”
这两个字,姜思澜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因为太过于用力,她的下唇都被咬破了,腥咸腥咸的铁锈味在口腔中蔓延。
刚刚发酸的心,随着楼轶的讲述,一点点变冷发苦,然后下沉跌到万丈深渊。
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在父亲的授意下,她押宝三皇子夏明诚,以美色迷惑太子和先皇。
确确实实,太子和先皇都间接死于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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