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勾……”
勾结到一块了?
你忘记家仇了?
楼婉心里觉得委屈,觉得愤怒,也觉得这个词不好听,故而问了一半就闭上嘴。
楼轶扬了扬眉,好笑地帮她补充完整:
“你是想问我是否与姜华城勾结?呵呵,勾结谈不上,我与他只是暂时同路而已,但很显然我们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确实是暂时同路,暂时合作,随时会翻脸。
毕竟,姜华城可不是一个好人。
比如他肩膀上受的伤,便是拜姜华城追杀所赐。
只是,现下还用得着这个老匹夫,既然他解释派去追杀楼轶的主谋不是他而是夏明诚,楼轶便也配合着装傻。
毕竟,有姜华城在,楼轶才能从容不迫把楼顾两家安然接出。
呵呵,都是千年的狐狸投胎,谁还不懂点聊斋?
当面说人话,背后说鬼话,装傻充愣谁又不会哩?
来日方长,先记在本子上,以后有的是时间算。
思至此,楼轶眸光一冷,正想再多说两句,怎料嗓子一痒,忍都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楼婉见状,心里所有的想法都飞跑了,只剩下担忧,忙着给兄长轻拍胸口顺气。
楼夫人心疼儿子,一边倒茶一边急着问:
“汤圆,可是伤口又裂开了,快,母亲给你上药!”
“亲家母莫急!”
一直闭目养神的顾重阳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
“伤口我见过,应该无事,倒像是连日奔波染上了暑疾,才脸色如此难看!子墨,按道理说,依你的身子不至于如此之虚,恐怕是之前失血过多,还未完全调养恢复吧!”
“失血过多!”
楼夫人惊呼,眼泪哗哗的掉了下来,手足无措。
楼轶无奈,抬手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
“母亲莫急,已经不碍事了,祝老给我用了上好的药,无需担心。”
“真的,你莫强撑……”
楼夫人哽咽。
楼轶只好给了自家妹妹一个眼神,让她好生安慰母亲,自己侧过身子与顾重阳说话:
“外祖父也莫要担心,避暑的药物,我随身带着,再吃两剂便能康复了。”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顾老爷子缓缓说:
“顾某虽老迈,但也不是手无寸铁之辈,关键时刻,也能顶点用处,无需你处处硬撑。”
“唉~子墨啊,你可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顾老夫人一边安抚着两个重孙子睡觉,一边犹豫着问:
“咱们……咱们接下来去何处?”
“回外祖母,咱们先去与昭昭汇合。”
“汇合!”
顾老夫人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顿了顿,用不是十分肯定的语气问:
“子墨,明昭……明昭当真执意反天了?”
“是的,外祖母!便是昭昭不反,子墨也必须要夏明诚死!”
楼轶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染血的布巾,轻轻抚摸着,眸光阴郁,脸色刚毅:
“夏明诚派袁良阵前刺杀昭昭,一刃穿心,若不是……若不是老天保佑,昭昭便永远留在大理回不来了。”
“啊~”
三个女眷同时惊呼出声,同时捂住自己的嘴。
而顾重阳则紧了紧拳头,悠悠长叹:
“唉~我早就料到,若非逼不得已,明昭根本不会走上这条路。当年她被迫奉旨成婚,现在又……罢了,即如此,便让她放手一搏吧!”
“确实如此,天家无亲,未来终究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可靠。”
楼婉最先接受这个事实,她感慨完之后,悄悄凑到自家兄长的耳边轻声问:
“兄长,那……那谭战呢?”
“他……”
楼轶戏谑地看着自家妹子,直把她看得脸蛋腓红,忍不住偏过头去,恨不得把自己多嘴的舌头咬下来,才好心回复:
“他在大理,怎么,恨嫁了?”
“呸,谁恨嫁了,本姑娘终身不嫁!”
“哦~那我就写信给他,让他守留大理成家得了,反正我妹妹终身不嫁人,莫耽误了他。”
“哎~谁说……”
楼婉下意识地叫了一声,想要阻拦,当看到自家兄长那戏腻的笑容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气鼓鼓地偏个头去:
“楼轶,你太讨厌了,等我看到公主嫂嫂,我要跟她告状!”
楼轶倚在车壁上,神态轻松,笑容满满:
“只要你嫂嫂有时间,你尽可以告去!”
……
帝都城,这些天来很是安静。
大宁的权力政治商业经济中心,近百万人的繁华帝都,没有了平时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白天全城戒严,家家门窗紧闭,连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也萧条得找不见几个路人。
夜里,寒气深深,穿着甲胄手执兵器的禁军肃杀走过,满背心热出的汗瞬间变成冷汗。
因为,当今天子发布戒严令,违者杀。
不管是官员商家还是平民老百姓,统一杀杀杀,不到两天的时间,平添了n条冤魂。
那些消息灵通的官员世家还好,从各个渠道知道了大长公主殿下拥兵伐天的消息,有的私底下偷偷串连,有的则默默等着看好戏,心里头虽然不安,但还算能忍得住。
被封锁了消息的老百姓们被迫拘在家中,什么都不晓得,只能透过窗户偷偷向外张望,惶惶不安。
自然而然,各种遐想和议论不会少,只是政治敏感性较强的他们,不敢说出口。
一家破落小院中,浑然不觉风雨欲来的覃程,正端坐在桌前,认认真真看着书,看到有趣之处,唇角还会浮起一抹微笑。
姜华城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覃程笑得开心,忍不住皱起眉:
“覃大人,心情貌似很好!”
“自然好极!”
覃程悠哉悠哉煮着茶,连眼皮也没抬:
“殿下将归,难道姜相不高兴?”
“本相如何高兴?”
姜华城强忍着心里的火气,往案前走了两步,沉声道:
“大长公主殿下那篇檄文,覃大人不认为要改改不?”
“檄文为何要改?”
咕噜咕噜水开了,覃程唰唰倒了两杯,做出一个请喝茶的手势,微微一笑:
“那篇檄文立意清晰,文采斐然,挺好啊!”
“可是……”
姜华城忍不住了,怒道:
“那篇檄文直言夏明诚得位不正,何来的立意清晰?覃大人莫忘了,你答应过老夫,要让夏明诚将皇位传给我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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