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月初四顾槿南下来算,她已经离开涿鹿一个半月了。现在壮丁的事情办妥,冀南已平,军中也没有别的消息传来,是时候回去整顿兵马。
而且曾经刘方磊教她布防守城时提到的,往边境看看夏将军留下驻防的几支队伍,将其收编,她到现在都没有做到。
陆庭川作为顾槿的主将,再加上接到大将军传回“稳定冀州”的命令,自然也要一同前往,安定冀北。
至于冀南,不管是防务还是驻留的兵力,都已经被他安排妥当,之后的事务都将交由张云奇来统帅处理。
与顾槿商议后,两人决定明日就启程。
这一路走得急,因为安娘和姜云远都不会骑马,顾槿就安排他们安心在顺德等着,该练功的练功,该制药的制药。
虽然顾槿带安娘才一个多月功夫,可这段时日不管是读书识字还是训练体能,顾槿都会抽空亲自教导,俨然已经将安娘当做自己的妹妹培养。
顾槿突然离开,安娘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她很懂事,从不会在军务方面牵绊顾槿的脚步。
晚间睡觉时,安娘抱着小枕头非要跟顾槿挤一张床,理由是怕明日一早顾槿悄无声息离开,害怕自己起不来相送。
顾槿自然不会反对,捏了捏安娘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嘱咐道:“现在让你练的东西,不管是扎马步还是下腰,也不管是绑着沙袋跑步还是举石锁,都是让你打基础的。”
“体能练习贵在坚持,但也不可以操之过急,盲目加练。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这个重量的石锁已经没有挑战性了,那就一点一点在上面添几个可以控制重量的沙袋,不可以一下子去尝试军中制式的大石锁,明白吗?”
见安娘一本正经的点点头,顾槿又摸摸她的脑袋,接着说道:“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因为武功没有基础而吃亏,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要着急,咱们慢慢练。”
“对了,学写字也不准落下,我已经让方晏知叔叔给你写一本字帖出来练着,有不会的字可以去问他,也可以去问文书。不过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完整默出千字文,等我回来可是要检查哦。”
鬼机灵的安娘这回没有满口答应,反而有些很奇怪的问顾槿:“姐姐不是说方晏知来历不明,不可尽信吗?”
顾槿笑道:“安娘知道什么叫‘人尽其才’吗?或者说,物尽其用?他既然要冒这个头,那自然是不应该浪费了他那一身的学识才能。”
“让方晏知教你识字,而不是安排他去城头修墙,就是在人尽其才。”
这段时间卓然一直在明里暗里盯着方晏知,再加上顾槿自己的观察,发现这人除了老实干活外,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跟其他壮丁没什么两样。
想了想,顾槿又对安娘说道:“放心,有你张云奇叔叔压制,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我知道了!”安娘笑笑,一边闭上了眼睛,不再打扰顾槿休息。
此行回涿鹿,除了顾槿和陆庭川两个人外,还有顾槿带出来的几十人以及陆庭川的亲卫队。还是一人两骑,快马加鞭跑了六日,回到涿鹿时已经是农历三月下旬了。
最让顾槿欣慰的是,数千亩连绵不绝的土地上已经能看见半拃高的小麦苗。远远望去,一片绿茵。当初她走时,这些地里可都是荒枯的野草。
一进入涿鹿地界,这群驾马而归的战士都不由得放慢了速度,唯恐一个不甚就踩死了那脆弱的麦苗,这些可都是未来的希望。
再走一段路,看见的又是开垦好而未播种的土地。那些曾经的漓军战俘,现在的踏实农夫,还在地头挥汗忙碌。
“顾将军回来了!”
“嘿诶~顾将军好!”
有人跟她打招呼,顾槿抬手朝他们挥舞,陆庭川好笑:“咱们顾将军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
顾槿一点也不谦虚,扬起下巴一脸骄傲:“那当然是因为我人见人爱啊!”
陆庭川朗声一笑,还随声赞同附和了两句,引得身后战士开始一起吹彩虹屁,反倒让顾槿不好意思了。
等到傍晚时分,一群人总算进了城,顾槿来不及休息,吩咐卓然去将驻守涿鹿的所有千户都请来。
离开了近两月,落下了不少军务,顾槿必须先得了解清楚冀北这边的情况。
当初留在涿鹿的,有三个步兵千户所、一个弓箭所和一支狙击小组,顾槿回来,其实完全不用卓然去请,四个千户在顾槿刚坐下的时候就已经到齐了。
顾槿起身,先向众人行礼:“顾槿无能,这段时日,辛苦诸位了!”
在顾槿原来的世界,军礼是平等的,可是在这个等级观念深入人心的时代,主将向自己行礼,已经是极大的躬谦和尊敬了。
四名千户自然连连道不敢,一阵寒暄,顾槿也直奔主题问:
“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冀北秩序如何?”
几人其实早有准备,顾槿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千户递上来一沓纸给顾槿过目,一边回道:“禀将军,末将已经将这段时日所发生的事情叫文书整理好了。”
只见那沓纸上,分门别类记载了冀北几座城池的各项事务。
最上面的是最后那次守城大战的战报,伤亡人数和俘虏情况,包括收缴的几个攻城器械损伤程度都有详细记载。
之后是由几名千户组织的几场围剿情况,同样是详细记录了作战过程和统计数据,同时还有攻城器械的修复进展。
从这份军报就可以更加清楚的看出,冀北在多次清缴下已经干净安稳了。
顾槿心头满意,接着看下去就是农夫们开垦的土地和耕种情况,包括地里的小麦长势,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时间进展清楚排列着。
而顾槿前段时间传回来信件,要尽快完善耕地开垦的各项细节,这件事情也被落实到位。文书上不但记录了策令传至农夫们耳中的时间,甚至还有众人听闻消息后的反应与新的问题。
将这沓纸递给陆庭川过目,顾槿问:“这些是你们分工合作的,还是谁整理出来的?”
这话问得不明不白,也摸不清楚顾槿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秦彦还是出列行礼道:“是末将做的,如若有什么不妥之处,请将军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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