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换成顾槿不可思议了。
惯会给自己泼冷水的乔师父，居然愿意屈尊降贵，去办一件或许没有结果的事情？
看着顾槿眼中的不可置信，乔御清拧了眉：“怎么，你还信不过为师了？”
“师父深明大义，徒儿受宠若惊！”
顾槿语气夸张，乔御清道了声“马屁精”，便飞身跃下屋顶，“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得了乔御清的保证，顾槿心情大好，抬头瞧了瞧月亮，感觉今夜的月光都比以往柔和三分。
夜已深，顾槿的文书草稿还没写，纵使月色迷人，她也不能傻不愣登在这儿磨蹭时间。
只是低头帮乔御清收拾落下的酒壶是，顾槿却发现，这个角度刚好能把东北边的厢房小院尽收眼底。
而那个屋子，一直都是茵娘在住。
难不成，乔御清赏月是假，窥探茵娘才是真？
再一想到乔御清之前说过“欠茵娘”之类的话，一瞬间，顾槿被自己这个猜测惊出一身冷汗来。
尽管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乔御清不是这么变态的人。可出于对茵娘的下意识维护，顾槿还是觉得，应该调查一下乔御清这几年的行踪。
先前顾及乔御清是陆庭川的恩师，许是爱屋及乌，顾槿并没有多做怀疑。
而且乔御清身上的重重疑点已经引起了陆庭川的注意，他私下里也在探查乔御清的情况，顾槿就更不用操这份闲心了。
不过顾槿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就恶意揣测的人，纵使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她还是决定多观察两日再说。
轻巧地跃下屋顶，将乔御清的酒壶摆在了院中的石桌上，顾槿这才翻墙回了自己的书房，又是挑灯夜战的一晚。
翌日一早，顾槿刚吃完早饭，杨知府便亲自登门拜访。
“贸然前来，还请顾将军恕罪。昨晚下官已经将顾将军所提之事与巡抚大人商量过，大人邀将军辰时前往府衙详谈。”
这个杨知府，虽然畏畏缩缩不知变通，却也是个靠谱的。对于自己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能够亲自跑腿，也算是在尽力周全了。
这么一大早前来堵人，想必昨夜是与巡抚汇报到很晚，不便再上门打扰。
想到这儿，顾槿对于他昨日推脱的行径也不再气恼：“杨叔辛苦，快坐下，用点朝食。”
“顾将军客气，下官用过了。府衙还有事情，下官先行告退。”
闻言，顾槿也不再客气，将杨知府送出门，换了身衣服便往医学院赶去。昨日一天，顾槿还没来得及跟严旭说起自己的主意呢。
踏入医学院时，教舍已经有了朗朗书声。这回顾槿没有近前打扰，转而去了晒药架子那边。
没想到严旭正在这边忙活，也算赶了巧。
顾槿上前，先净了手，又折回身帮着一起侍弄药材。
严旭很是了解顾槿，这丫头就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一大早前来，定然有事。也不等顾槿开口，他倒先问了出来：
“我看你这丫头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了？”
“一点儿表情都瞒不过爷爷。”顾槿微微一笑，把自己的主意说得详尽，末了问道：“爷爷，这边的校舍可以住下多少学生？”
严旭已经顾不上回答顾槿的话了，整个人很是激动，放下手中的药材，开始踱步转圈：“好啊好啊，后继有人了，咱们医学院不用倒了······”
这老小孩的模样看得顾槿哑然失笑，可想而知，因为生源问题，还有医学院难以为继的忧虑，这段时间严旭背负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现在可算看到了希望，自然是激动万分。顾槿暗自发笑，又等了一会儿，见严旭情绪稍稍平复了些，这才又问道：
“爷爷还没告诉我，这边的校舍可以容纳多少个学生住下？”
“哦，对对对。”严旭一拍脑门，带着顾槿往后院走去，边走边道：
“前院你也看见了，北、东、西三面，共有十五间教舍，容纳三百个学生都没有问题。宿舍都在后院，共八十八间小屋子，每间可容纳两人居住······”
顾槿跟着严旭的脚步，看见了后院一排排宿舍房，每间屋子虽小，桌椅床榻也是五脏俱全。也就是说，同时能有一百七十六名住校生在此居住。
“我还道这边需要有所准备，现在看来，都是一应俱全了。”
严旭闻言，颇为骄傲道：“这些桌椅床榻，都是以前书院留下的，什么都不缺。只要有学生愿意来，来一个我们就能教一个。”
顾槿点点头，心中也有了底，只让严旭把消息告诉其他军医一声，便放心前往府衙赴约。
来到府衙的客堂时，时间还早，巡抚已经等着了。
巡抚是正二品官职，和陆庭川一个等级，一人主管地方军事，一人管民生政务。
而顾槿与巡抚几乎没有职务上的接触，对于这个精瘦的小老头，仅有几面之缘。
“顾槿来迟，大人恕罪。”
“诶，这才卯时，是我来早了。”巡抚笑眯眯的，还起身虚扶了一下抱拳的顾槿。
“顾将军所思之事，我昨晚已经听杨大人说了一遭，只是不知道顾将军可有具体章程？”
没想到这位巡抚大人是个急性子，一来连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了。
得亏顾槿已经准备充足，拿出昨晚写好的文书，交由对方过目，一边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真定善堂里，除了六岁以上的孩子，还有十余名婴孩幼童，需要精细照看。若是将善堂迁到医学院来，有经验老道的大夫和足够药材，什么小病小痛都不用担心了，还能为善堂节省一笔医疗费。”
“而六岁以上的孩子们，都去接受教育。从识字启蒙开始，之后看个人资质，分到各个科别学习医术。学成之后报效朝廷，也不枉陛下花费那么多心血开办善堂了。”
顾槿后边整句话，就差明晃晃地告诉巡抚：天大的政绩摆在眼前，还不赶快抓紧了？
“不错不错，确实是好事，顾将军有眼光。”巡抚笑得和善，不断点头。就在顾槿以为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悬念的时候，却听对方意味深长道：
“可此事毕竟没有先例，也需要与陛下商议再做决断。本官也知道顾将军心急，要是咱们先斩后奏，这责任，可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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