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臭小子,能不能把速度放慢 一点,我这把老骨头都快颠散架了。”
乔御清气急败坏的朝陆庭川喊,却没能得到自己好徒儿的特殊照顾。
“师父本可以骑马。”
言下之意是,是你非要坐马车,就活该被颠。
医学院的女医们年纪不大,个个都能跟着战士们徒步,没一个叫苦的。自己师父这么折腾,陆庭川都看不过眼。
“那你就不能等等槿丫头吗?”
“小白龙跑得快,赶得上。”
即便已经知道了乔御清的身份,陆庭川还是决定隐瞒下来,不跟景睿帝提。
现在大晟蒸蒸日上,再来十个漓廷余孽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至于乔御清是不是漓廷皇子,事到如今也没有了任何纠结的意义。
更何况,陆庭川也了解自己的师父。乔御清一如少年时期的样子,早就无心权柄,一心只想快意江湖,甚至连燕京都没有再回去看一眼。
那他又何必告诉景睿帝真相?
一个是至亲至爱的舅舅,一个是倾囊相授的师父。要是陆庭川夹在两人中间,偏向谁都难受。那干脆就难得糊涂,继续维持以前的关系。
一切还是如原来一样,师父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游侠,舅舅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
又行了半日后,乔御清终于决定放弃马车。就是嘴上碎个不停,在陆庭川耳边叨叨:
“我以前说你是个傻蛋,你还不信。要是有这马车,你和槿丫头坐里面干什么不行?让你等等她,你还嘴犟······”
感受到陆庭川从无奈变得微冷的眼刀子,乔御清总算闭上了嘴。
可是他的话还是不可避免的对陆庭川产生了影响。
这老头说得对啊,自己身上还带着伤,坐马车也不是不行。到时候顾槿近身照顾,哪怕能靠在她身上休息,也是很愉快的。
陆庭川突然就遗憾起来。
顾槿快速追赶了两天,在大部队进入真定之前成功汇合。也就是这个时候,陆庭川接到了景睿帝发来的关于漓廷废帝的处决办法。
“负天下民者,生死由民决。”
附带着一份声讨废帝的檄文,文告列数了他弑父杀兄、好谀任佞、不赈灾民、屠害百姓、不敬天地等等二十八条罪状,每一条都足以将其千刀万剐。
而且,景睿帝让陆庭川在冀州进行处决。
不说天下百姓,单论冀州,上至耄耋老人,下至稚儿孩童,就没有谁会原谅这个杀千刀的皇帝。
于是在接到圣谕后,陆庭川就将废帝从秘密关押转移到了四面透风的牢车上。
只要大部队经过村镇,这个残害了太多人命的屠夫就会迎来人们的“热情”招呼。
每一天他都要接受泥块、石头的洗礼,甚至有人听闻可以随便打,还特意从房檐下摘个冰溜子,恨不能一下子戳死他。
曾经掌管天下的皇帝,仅仅在冀州境内走了十日,就比流浪三年的乞丐还要狼狈。
为了减小被砸的伤害,废帝不得不蜷缩着趴在一个角落。要不是身上那一件明黄色的龙袍,看上去就跟圈养的猪狗一般。
唯一会给他上药和送饭的就只有乔御清。
顾槿已经知道了乔御清的真实身份。他与废帝毕竟是亲兄弟,看着陆庭川放任百姓攻击废帝,再看乔御清这几日对废帝的照顾,顾槿担心师徒俩会因此产生嫌隙。
正跟陆庭川说话的时候,乔御清大大咧咧走了过来:
“不是为师我冷血,当年我看着一个一个亲人被他残害了死在眼前,还害得茵娘一家······”
说到茵娘,他顿了顿,生硬地转开了话头又道:
“冀州大疫时我一直在,他死有余辜。不过,还没到真定,给他上上药也好,免得他半道上就死了。”
“你舅舅的主意不错。”乔御清拍拍陆庭川的肩膀:
“是他负了天下百姓,就应该得到百姓的惩罚。”
又行了几日后,大部队总算回到了真定地界。只是在距离入城还有十几里路时,前面就密密麻麻围堵了很多人,一眼望不到边。
这阵仗,仿佛大军压境,战士们立马就警觉起来。还是陆庭川示意小六挥旗,让众人稍安勿躁。
陆庭川和顾槿驾马走在前头,他们的身影一出现,人群中立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一片嘈杂中,顾槿只听清了几句“顾将军威武”“大晟长盛不衰”之类的话。
然后,无数支鲜花朝他们“袭来”。一朵两朵还好,这一下子涌来这么多花,瞧着倒比那战场上的箭雨还厉害些。
顾槿仔细一看,除了腊梅,还有些玉兰、水仙、长寿花。
这万物入眠的季节,也不知百姓从哪弄来这么多花的。除了鲜花,扔过来的还有香囊、手绢。
明明是一群将士归来,场面就跟探花游街一般热闹,颇有些不伦不类。
这一刻顾槿觉得,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漓廷覆灭,百姓从此再没有了暴政的威胁,也不必再担忧什么时候会烽烟四起、家国无宁。他们终于迎来了和平,总算可以安安稳稳耕种那一亩三分地,让父母安享晚年,看孩子茁壮成长。
“我看见哥哥了!”
“我的儿,瘦了。”
“回来就好啊······”
这是人群中除了振臂高呼外,百姓看见亲人的反应。可回来的毕竟是好几万人,为了避免混乱,千户百户们极力在维持秩序,不让战士因为激动上头添乱。
突然,一条丝帕迎风飞来,正好贴在顾槿脸上。
听得人群中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顾槿揭下帕子,折好之后放在自己怀里,还朝那个方向笑了笑。
这么好的帕子,扔路上踩坏了多可惜。
于是,越来越多的帕子和香囊朝顾槿飞去,差点没把她给埋了。
顾槿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她干脆跳下马来,捡起了周围的香囊,还不放过地上的花。
战士们有样学样,也开始捡。这下子,人们扔得更疯了。
顾槿束起一把花,递给陆庭川。他愣愣的接过,舞枪弄剑的手甚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拿。
看着淹没在香囊手帕中的顾槿,陆庭川失笑,这个丫头,怎么能做到男女老少都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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