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急匆匆赶到陆宴礼房中,却见他已然冠好发,容色齐整,仿佛早有预料般,老神在在地坐着喝茶,仿佛早就在等她。

    “夫人莫急。”陆宴礼抬手为宁以卿斟了一杯茶水,神色自若地笑着看她,“可是圣上传旨来了?”

    宁以卿疑惑道,“侯爷知道圣上传旨是为何事?”

    陆宴礼微微摇了摇头。

    “那你还叫我不急?”宁以卿瞪大双眼,伸手就要去解他的衣襟。

    陆宴礼见她紧张得沁了一头细汗,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我递了折子向圣上言明了我苏醒之事,并未提及其他。安平侯府这些年在朝堂之上也是消声觅迹,所以”

    他拉下宁以卿的手,认真地看着她:“定然不会有什么祸事,夫人安心。”

    宁以卿愣了愣,随即火燎般地将手抽回,“饶是如此,但毕竟是圣旨,总要恭敬小心,你快些将身上衣物脱去,我替你……替你沐浴熏香。”

    陆宴礼开始慢条斯理地解下扣子,眼神却始终一动不动注意着宁以卿,见她眼神慢慢躲闪起来,一张洁白如玉的脸庞愈来愈红,直到像煮透的虾,陆宴礼无奈一笑,停下手头动作。

    “夫人,袁伯伺候我多年,这些事情他做起来比你要快一些,去唤他来吧。”

    宁以卿点头如捣蒜,立时出了屋门,老袁适时捧着她交代的东西走来,她忙将他招呼进去。

    她伸手扇了扇风,平定了一下心绪,倒不是她做作,但是侍弄一具没有知觉的躯体,跟一个能说会动偶尔还会调侃几句的大活人,区别还是挺大的  。

    二人动作倒是真的快,不多时,老袁就推着陆宴礼出了来。

    陆宴礼朝宁以卿微微颔首,“走吧。”

    侯府上下除了陆宴礼,皆跪于中堂之上,陆宴礼与宁以卿在前,其次分别是陆华、陆淮之和林氏三人,林氏见陆宴礼被收拾打扮得妥帖齐整,瞬时脸沉得跟乌木一般黑。

    她暗暗挖了一眼宁以卿,心中只觉得这商户之女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且看一会儿传召官到了,她如何让她出丑!

    侯府门口,已经铺排开的奴仆见到车驾,立时依次点燃脚下摆好的礼炮,一阵礼炮响过后,传召官便由两名小黄门扶着进了中门。

    堂上跪着的众人立时俯首,陆宴礼虽然腿脚不便,也尽量将腰弯下,将头垂到最低。

    传召官走进堂内,陆宴礼立即高声到:“臣死罪,请陛下恕臣一时无法下跪行礼之罪。”

    传召官笑眯眯地朝他看去,见人坐在轮椅之上,只道:“陛下说过了,陆将军如今的情况,可免跪礼。”

    他将谕旨展开,声音洪亮而悠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闻前骠骑大将军久病初愈,朕心甚尉矣,卿为朕之股肱,朕忧卿病体日久,今朝得愈,乃后土皇天赐福,万众生民皆瞩目已久,此佳讯也。望卿切珍惜己身,以解朕夙兴夜寐之忧劳,钦此”

    陆宴礼恭敬道:“臣陆宴礼接旨,叩谢天恩!”

    其余人随声道:“感念圣上恩德,万岁万万岁”

    接着便是三跪九叩之礼,宁以卿照着前世的记忆恭恭敬敬行完礼,没注意到身后的林氏目光愈加怨毒。

    陆宴礼接过圣旨后,按规矩,身为夫人的宁以卿需要到香案之旁,再焚香三柱,在香案之前祭拜,以示对皇恩的感激和对当今天子的虔诚。

    宁以卿双手交叠与身前,端正庄重地往香案走去,视线在香案之前巡视一番

    香案之上根本没有备好谢恩的三柱香!

    她微微侧目,目光锐利地投向堂上的林氏,果然,林氏脸上逐渐浮现出得意之色来。

    这承接圣旨的礼数,侯府可是一步都没做错。但若是这焚香告拜的环节上出了岔子那就是她宁以卿一人之过了。

    见传召官如见圣颜,在传召官面前失仪,那可就是御前失仪!

    众目睽睽之下,任她再巧舌如簧,也逃不过这要命的罪名!

    林氏自得一笑,她倒要看看,这陆宴礼今日还能如何替宁以卿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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