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的身契来得很是顺利,侯府之中自从圣旨降下之后,对梨岚院的态度更是毕恭毕敬,管事婆子听完林双转述的话,连林氏那儿都没有差人去问过,便谄笑着将身契找了出来。
宁以卿将兰月唤到自己屋里,将一只精致木匣子塞到她手里,“收好了,这是你的身契,如今便交由你自己处理了。从今往后,无论你是愿意留在我这儿,或是哪一日想出府去,都由你自己做主。”
兰月拼命摇着头说不要,宁以卿只道:“我不是要赶你走,你受战祸牵连痛失双亲,权当是我给你的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罢了。再者,你父母亲同我爹爹有那样深的缘分,这份身契,就算是我送给父亲友人之女的礼物。”
兰月流着泪收下,心中对宁以卿的感激之情更甚。苍天垂怜,才叫他们一家子能遇上宁家这样的大好人,日后她结草衔环,也誓要相报。
林双拿了宁以卿给的书便一头扎到房间里再没出来过,宁以卿便叫来了春瑶,让她好生带着兰月熟悉梨岚院的事务。
两个小姑娘年纪相仿,脾气也相投,不多会就熟悉热络起来,独自搀着拐杖出门的玉湘看到这一幕,不由讥讽一笑,两个蠢丫头玩到一处,她也不必费心把狗皮膏药似的春瑶支开了。
翌日一早,宁以卿便着人套好了马车,留了春瑶和兰月一同在梨岚院里,还特地嘱咐春瑶带好兰月,“不要去搅扰玉湘休息”,这才带上林双和陆宴礼一同回了宁府。
一路上,陆宴礼都闭着眼睛休息,他今日的脸色看起来愈发差了,强撑着上了车,便沉沉睡去。宁以卿静下心来给他号了几次脉,都找不到原因。
宁以卿表情愈发沉重,想着唤醒他询问一二,却见他皱着眉头,满脸都是难掩的疲倦之色,想了想,还是不忍开口。
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好在丘伯伯是快到了,他向来有神医之称,医术比之自家父亲还要精湛三分,更遑论自己这一点雕虫小技了。
马车一路都走得十分稳当,宁以卿出门前又特地让人在车上备了四五个软枕,此时都堆围在陆宴礼身旁,唯恐他受了颠簸又难受起来。
到了宁府,宁致远和宁夫人已经笑意吟吟在门口等着,原就知道女儿和姑爷今日要回来,宁致远一早就特地让人去采买了许多食材,此时厨房已经忙碌起来。
他还对上次与陆宴礼的对弈回味无穷,早早让人在书房摆好了棋盘,只待陆宴礼一到,就能先杀上几盘。
未料马车停下,女儿却满面愁容地从车上下来,随后被搀扶下车的陆宴礼更是不对劲,分明日前还神采奕奕的年轻人,此时竟双目微微失神,面若憔悴,难看异常。
宁致远当即敛了笑容,神色严肃地走到陆宴礼身旁,伸出手认真搭起脉来。
“你丘伯伯要午后才到,先将姑爷推进去,到你房内好生休息。”宁致远面色凝重,也不对宁以卿多做解释,只伸手推过陆宴礼的轮椅就往府里走,路过宁夫人时又叮嘱了一句,“劳烦夫人去广福药坊一趟,那儿的库房还存有一些金线药莲,取到之后,让厨房煮成一锅汤剂送到卿儿房中。”
“爹爹!”宁以卿脸色大变,“金线药莲虽能活血祛瘀,但药性何其寒凉霸道!若非为了解毒,寻常人根本不敢用。何况侯爷如今气血不济,如若用了,只怕会有血破之象!”
宁致远回头,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家女儿,末了只能轻声叹口气,“一切还得等你丘伯伯到了,才能拿个准。卿儿先不要着急,相信爹爹,别担心,爹爹一会儿会用百年山参先吊住他的气。”
宁以卿心中猛然一沉。
哪怕要用山参吊气,都要冒险用金线药莲。
这根本不是治病,这是在解毒!
金线药莲生于南瑜的密林之处,瘴气丛生之地,万物相生相克,所以金线药莲是解瘴毒热毒的最好药物,可是药性十分霸道,虽能解毒,却伤身更甚。二者相较,弊大于利。
所以,若不是身中剧毒,医家都不用贸然使会。
宁以卿蓦地睁大双眼,如若陆宴礼此刻的情况不是命在旦夕,爹爹不会擅用这金线药莲!
宁以卿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宁致远,声音有一丝微不可闻的颤意。
“爹爹,侯爷他……是中了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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