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湘在陆淮之床后等了许久,外间二人说话声音太低,她并听不到多少,只隐约能听见陆淮之亲昵地唤宁以卿的闺名,她嫉妒得发疯,一双水葱似的指甲都抠入床木之中,却不敢出去。
直到外间再也没了声音,等了半晌也不见陆淮之进来唤她,她再也按捺不住,探出半边身子就朝外间看去。
这一看差点吓得魂都飞了,陆淮之半边身子瘫软在圆桌之上,双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松软无力地垂在身侧。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着的模样!
玉湘差点跳了起来,几步上前便抓住陆淮之双肩使劲地摇晃几下,一边摇晃一边呼唤着:“公子!公子!你别吓我,这是怎么了?!公子”
宁以卿给他扬的是迷药,若无外力刺激,无论怎么叫唤根本无济于事,要么就只能等他一觉昏迷到次日天亮了。
玉湘不知情,却也看得出陆淮之必然是受了什么袭击,她急得团团转,又不敢使唤人进来帮忙,怕事情闹大了暴露出去,林氏第一个要收拾必然是她,无奈之下,她眼神余光忽然扫过桌上的茶壶。
茶水是她傍晚时分沏下的,如今已经凉透,玉湘拿起茶壶掀开盖子,一咬牙一跺脚,便将整壶透凉的茶水泼到陆淮之脸上。
陆淮之一霎那间懵然睁眼,他觉得脸上、脖颈上似有冰水灌入,如同那年冬日他不小心坠入冰湖之中,吓得瞬间双腿用力,却完全蹬不起来,挣扎几下,整个人彻底从茶桌之上滑落到冰凉的地砖之上。
见陆淮之终于有了反应,玉湘便急急忙忙上前去搀扶,谁知陆淮之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就将她的手臂用力挥开。
玉湘一不留神跌坐到地面,发出一声惨叫来,她慌忙捂住嘴巴,眼里夹着泪,哀怨朝陆淮之低声喊道:“公子,公子,是我呀,玉湘。”
陆淮之这才缓缓回过神来,他神思逐渐清醒几分,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趴倒在地砖之上,他想挣扎起身,四肢却还是沉得如坠千斤玄铁一般,压根使不上半分力气,叫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地上爬起。
昏迷前的一幕一幕仿佛就在眼前回放,他耳中又再度响起宁以卿那不屑鄙夷的声音。
废物。
废物!
她居然敢叫他废物!
宁以卿这个女人,自负短视又阴狠毒辣,倒是他小瞧了她!装出可怜哀怨的模样引他上钩,竟然敢在他的地盘给他用药!
陆淮之双眸瞬间如同喷出火焰一般,毒辣阴狠,他看向一旁泣不成声又面色慌张的玉湘,轻声吼道:“还不快扶我起来!”
玉湘被吼得微微一愣,却也再不敢坐在地上徒劳落泪,也顾不得左臂的微微疼痛,手脚并用,费劲全身力气才将陆淮之扶到矮榻之上趴着。
见陆淮之面色阴沉,玉湘忍不住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小姐她……答应做公子的人了吗?”
她的眼眸之中三分急切,三分哀怨,若是平日,必定叫陆淮之看了心疼不已。
只是此刻,陆淮之单单斜睨了她一眼,忍着没将“蠢货”二字骂出口来。
当年鹫峰山上分明还是灵动聪慧的小女孩,为何如今愈看愈发觉得她蠢笨无比?
“如果她答应了,又怎么会给我下迷药!”
陆淮之牙根咬得死紧,额头之上都迸出清晰可见的青筋来。
玉湘急忙问道:“那可怎么好?如若小姐不肯答应做公子的人,又怎么帮公子除去心头大患?”
“心头大患?”陆淮之阴恻恻地盯着眼前的软靠,“如今我的心头大患可不止陆宴礼一个,宁以卿知道了此事,定然也不能留。”
何况她数度对他口出侮辱之言,他恨不得现在就送这个女人去死!
玉湘显然有些始料未及,陆淮之要除陆宴礼,她一早就知道,但此刻他竟也对宁以卿动了杀心?
她转念一想,这世上知道当年鹫峰山上旧事之人除了陆淮之与她,也只剩宁以卿了,只要宁以卿死了,陆淮之正妻的位置就只能是她的了,没有人再能拦住她的荣华富贵!
玉湘按捺住心底的狂喜,腰肢柔软地伏靠在陆淮之身上,哀伤道:“可小姐她毕竟……”
“够了!”陆淮之有些不耐烦,“你若整日只惦记她那点恩情,为何还要来我这里?”
玉湘见他心情实在差得出奇,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如此厉色疾言,便知趣地立马收了哭腔,“可我一颗心已经叫公子拿去,此生此世,无论如何,都不能见公子遭人威胁,即便是恩人……小姐她若执意助纣为虐,我便也不能再为她求情。”
她话锋一转,“只是公子,若没有了那人的枕边之人来下手,此事又如何能成呢?”
陆淮之转过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盯着玉湘,直叫她心里发毛。
他轻笑一声,伸出手来攫住玉湘的下巴。
“没了宁以卿,难道梨岚院就没了其他能近他们身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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