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宁以卿又挑了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硕大的百花明珠冠,上面花团锦簇,起码坠着百八十颗白色明珠,这才觉得够了。
反正花的又不是她的银子。
她不仅不心疼,一想到陆宴礼要大大出一次血,心头还有些微微快意。
倒是让她没想到,陆宴礼接过那天价账单,眼睛都没眨一下,神色自若地将老袁喊上来付账。
东西挑选好,又叫人包好交给那名绿裙婢女,宁以卿还笑着同她拜别,她的手始终被陆宴礼的手掌紧紧包围住,她往前一步,他便往前一步。
一出了琅玉楼的门,宁以卿就立即冷冷甩开陆宴礼的手,收了笑容,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林双抱着琅玉楼那名侍女交给她的木匣,有些不知所措,精致漆纹的木匣内装着那套名贵的紫彩珍珠头面,但娘子似乎……看都不想看一眼?
她转头去看老袁,老袁同样是一头雾水,又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陆宴礼。
陆宴礼微微一笑,对宁以卿这番态度并无表现出半分不悦,他接过林双手中的木匣,用一只手抱着,抬腿便上了马车。
车厢内,宁以卿坐在窗左侧,微微侧着膝头,给陆宴礼留出一条足够通过且不会碰到她的过道来,她的头歪过去对着帷幔,一只手将布幔拉开一角,似乎在看着窗外景色出神。
陆宴礼没有如她所愿坐到离她稍微远些的位置上去,反而一撩袍角,径直挨着她坐下。
宁以卿蹙了蹙眉头,腿上用力,身体就要往里腾挪。
陆宴礼却将那木匣子绕过她,放到她另一侧空位之上。
这下好了,除非站起来换到另一边去,否则就无处可避。
宁以卿冷着一张小脸,怒气冲冲看向陆宴礼,“侯爷这是干什么?”
陆宴礼反倒笑起来,露出一排光洁皓齿,“夫人生气了?”
宁以卿蹙着眉莫名其妙道:“今日一掷千金为佳人的人是侯爷,我为什么要生气?”
对啊,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出血的又不是她,是陆宴礼。
陆宴礼是为曾经的心上人破费千金,她和陆宴礼不过是表面夫妻,她又有什么资格好生气?
宁以卿愈想愈发不能控制住那团从心底悄悄燃起、越滚越大的火焰,看着眼前还笑意盈盈的陆宴礼,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在生气!
都是陆宴礼,原本他们只需要做一对相敬如宾的表妹夫妻、做盟友、做什么都可以,若不是他言之凿凿说出来表白心意的话,她也不必为了这种事情而愤懑委屈!
是他先搅乱了她的心!如今又在这里好整以暇、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戏似的问她:“你生气了?”
宁以卿径直起身,就要喊林双和老袁停车,她不想同陆宴礼在待在一个车厢里了!
岂料陆宴礼却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愤怒地回头看去,却怔愣在他那双盈满笑意的温柔黑眸里。
“不是夫人想的那样,”陆宴礼轻声道,“她不是夫人说的‘佳人’。”
陆宴礼不顾宁以卿眼中还未消除的愤怒之色,轻柔地将她拉到身侧坐了回去。
“她十七还是十八岁那年,记不清了,总之那年我最后一次领兵出征,她听说南渝盛产奇彩珍珠,便要我给她寻一斛五颜六色的回来,我答应了。”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重伤被送返京城,昏迷了许多年,所以这个诺言便没能实现。”
“如今实现了,”宁以卿垂着头,闷闷道,“但却劳燕分飞,各自成家,侯爷伤心吗?”
陆宴礼哭笑不得,“我说过了,她与我不是夫人所想的那样。”
“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说我一心只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宁以卿拧着眉毛不情不愿地抬头看他,疑惑道:“什么叫不知道能不能说?”
陆宴礼微微一笑,声音又小了些,“因为这样的话,算是僭越。”
宁以卿一双美眸倏地睁大几分。
僭越。
僭越?!
除非是臣子对君上,才能有僭越之说!
宁以卿思前想后,也跟陆宴礼一样放低声量,小心翼翼道:“难道她是天家人?”
“嗯,”陆宴礼无奈点头,“是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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