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一路脚步不停,连廊上遇到不少行礼的小厮婢女,她都只是略略一笑甩了甩手让他们自忙自的去,就这样匆匆忙忙、脚下生针般,很快地回到了梨岚院。

    她方才走入后头院子,就已经闻到饭菜香味。

    林双着人将菜备好,便马不停蹄地出来迎接她。

    “娘子怎么……”林双看着头发略微凌乱、没有半根钗环的宁以卿,心中一惊,“出去时戴的头面怎么都不见了?这是出了什么事吗?”

    宁以卿摆了摆手,脸上略微有些疲惫之色,“我嫌碍事,路上便都拆卸了。侯爷在后头,你们一会儿伺候他用饭吧,让厨房烧些热水到我房里去,我想先沐浴。”

    宫中也好,宫外这一路也罢,都叫她心弦紧绷,眼下只想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任由大脑和身体一同放松下来。

    林双立即点了点头,吩咐一名小婢女去备浴汤,又走到偏厅内嘱咐春瑶和兰月留下伺候陆宴礼用膳,这才步履不停地拎了壶热茶,走到宁以卿房中伺候。

    宁以卿自行脱去了大袖衫,只着内里一身月白色襦裙,整个人歪歪扭扭地斜靠在罗汉床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将一只锦红小枕翻来覆去地转动着。

    见林双推门进来,她懒懒抬起眼眸,“侯爷到了吗?让他先吃,不用等我。你也用饭去吧,我独自休息会儿就行,不用人伺候。”

    林双见她似是累极了的模样,不免有些心疼,她将茶壶放好,又给宁以卿斟了杯热茶,端到她跟前劝道,“娘子要是太累,先喝口热的松泛一下吧。”

    宁以卿神色恹恹,只能朝着林双勉强笑一下,问道,“今日府中是有什么事吗?”

    林双蹙着眉点了点头。

    “说罢,”宁以卿坐直身子,接过她手上的茶盏,笑道,“我也不是很累,你只管说就是。是玉湘又有什么动作,还是我们撒出去的人回来传了消息?”

    林双摇摇头,正色道:“林家今日来人了。”

    “哪个林家?”宁以卿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喝了口茶水之后,复又认真地转眸盯着林双,“大房的妻族那个林家?”

    林双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这会儿林氏应该还没把伤养好吧?”宁以卿疑惑道,“林家难道是得了消息,所以来人探望?”

    “不对,”宁以卿蹙眉思忖,喃喃道,“若要探望,一早就该来了,这都十日过去了,怎么今日才来?还挑着我与侯爷不在府上的时候来?”

    “奴婢打听过了,”林双面带谨慎,“这回来的是大夫人家中的姐姐,昌平伯府的连三夫人。”

    宁以卿知道,她对林氏那些姊妹都了如指掌,毕竟前世磋磨她的人里头,就有这些人。

    昌平伯府连家财万贯,又有个官至礼部尚书的连老伯爷,比起多年式微的安平侯府,可谓高出一大截。

    林氏的大姐姐浅薄势利,因早年间得以嫁入昌平伯府,一直瞧不起她其他姐妹。

    但伯府的老夫人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与林氏大姐一直不对付,林氏大姐与自家夫婿又感情不睦,成日争吵不休,她那夫婿房中小妾成群,仗着主君宠爱,更是不把主母放在眼里。

    是以,前世陆淮之高中后,安平侯府又重回京都贵眷的视线,她便经常往安平侯府来找林氏诉苦。

    说是诉苦,其实更是伯府里头待着不畅快,便另外寻个地方抖抖威风、出出恶气罢了。

    前世的宁以卿就是她抖威风出气的最佳对象。

    可如今陆淮之还未科考,林氏也还不是那高贵的天子门生的母亲她大姐姐那样势利眼的人,现在来做什么?

    若说是特意来关怀林氏的,宁以卿不信。

    林双很快为她解了困惑。

    “奴婢私下里找了芝兰堂的曈儿问过,据说连三夫人此来,是为了来替少公子说亲。”

    说亲?

    宁以卿面露讶异,陆淮之现在并无功名傍身,林氏那个势利眼的姐姐为何此时会愿意来替他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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