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思忖片刻,又问道:“曈儿可说过,连三夫人是要替谁来同陆淮之拉这门亲事?”
林氏挨了板杖那日罚了不少婢女小厮,宁以卿连夜去解了他们的围,又让林双亲自送过不少跌打损伤的药去,后来在宁以卿的授意之下,侯府管事的妈妈从这些人里头要了几个去芝兰堂伺候,其中一个就是曈儿。
一开始只是做粗使的婢女,后来林氏伤中性情愈发暴戾起来,原本她房内伺候的几个丫头都不堪其苦,私下里想着换差事,这才把曈儿换到她跟前去了。
是以如今芝兰堂的大小事,有许多都能从曈儿那处打探到。
林双摇了摇头,“连三夫人到大夫人房中坐下不久,开口说要给侯府做媒人,原是喜事,却不知怎的,大夫人闻言似乎有些警惕慌张,将房内伺候的人尽数打发走了。”
“奴婢听闻连三夫人有个女儿,今年方才及笄,会不会……”
“不可能。”宁以卿斩钉截铁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唯独她的女儿,必定不可能。”
连三夫人与连三老爷夫妻不睦,成婚多年,仅仅育有一女,这个女儿她宝贝得紧,前世宁以卿嫁过来后,就曾听闻连三夫人为着这个女儿的婚事东奔西顾,费了许多力气,最终贴上了大半私产,这才把她女儿嫁给了汝国公家的嫡次子。
汝国公府可不像安平侯府一样,是个徒有爵位的空壳子。
那位老国公手上握着京畿重兵,是圣上极为倚重的老臣,国公府权势赫赫,他家的嫡次子前程大好,就算是后来当上京兆尹的陆淮之,都不能与之相较。
“那还能是谁?”林双不解道,“值得她连三夫人亲自来跑这一趟说亲?”
宁以卿摇了摇头,“总之定然不会是无缘无故,你容我想想。”
房门忽然被轻轻叩响,宁以卿轻声应了声“进来吧”,便见到一脸雀跃的兰月。
“侯爷说,请夫人一同过去用膳呢。”
宁以卿漫不经心答道:“你同侯爷说我有些累了,晚些时候再用膳不迟,让他先吃着。”
才打发走兰月,宁以卿猛然心神一动。
陆宴礼……
宁以卿忽然觉得明白过来了。
“侯爷今日方才得了圣上召见,这消息竟就传得这样快了。”
她和陆宴礼前脚出了侯府,后脚就有人上门说亲。
这是觉得安平侯府复宠在即,有陆宴礼这样军功赫赫的叔父,作为他的子侄,又焉能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呢?
宁以卿冷笑道:“瞧来不是旁人上赶着,只怕是林氏自己的主意。”
前些日陆淮之才亲眼让林氏撞见他祠堂荒唐一回,她只怕现在比谁都要急着定下陆淮之的亲事。
因为一旦他日后做出什么荒唐不堪的事情来被人知晓,只怕这辈子都没办法谋娶到任何一家名门贵女了。
而又恰逢圣上到安平侯府下了旨意慰问陆宴礼,这倒恰恰能成为林氏挺直腰杆为陆淮之谋一门好婚事的底气。
而今日陆宴礼又得了圣上召见,怪不得那连三夫人会愿意亲自登芝兰堂的门。
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
只要安平侯府重得圣上青眼,大房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而身为大房姨姐的连三,就更能在昌平伯府扬眉吐气了。
只不过连三夫人那样精明势利的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林氏是许了什么好处,能让她如此热心积极地来帮她这个忙?
“你让人留意着,”宁以卿嘱咐道,“看看林氏都让连三夫人去替她结交了哪些人家。”
“奴婢知道的,已经打发两个人出去跟着了。”林双应下,又问道:“娘子可要想法子阻碍少公子的亲事吗?”
“我为什么要阻碍?”宁以卿嗤笑一声,“提前知道,也好提前备好一份厚厚的大礼送过去,这可是我亲侄儿成婚,我这个做叔婶的难道还能不上点心?”
他们想要娶名门贵女,可也该想想哪家高门大户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不是?
林氏倒是比陆淮之清醒些,还知道眼下大房位置愈发岌岌可危,这才着急着给陆淮之找个得力的岳家。
而陆淮之自己,只怕还沉醉在他那位“救命恩人”的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呢。
也不知道他那位心上人地位到底有多重,能不能让他和自己的母亲反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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