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卿脸色一沉,眼神瞬间冰冷得似深冬寒潭。

    “大夫人她竟真的做得出这样下作的……”兰月意识到自己匆忙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忙改口道,“她……当真会这样做吗?”

    宁以卿面色阴沉得可怖,“我当她想出了多好的法子能让章家人心甘情愿与陆淮之结亲,原来她还是这样的下作腌臜。”

    她抬眼看向霜雁,“章家老大人于社稷有功,又是当代大儒,得天子倚重,更是侯爷的恩师。既然是章家的姑娘,自然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欺辱。”

    霜雁点点头,“还是夫人料事如神,奴婢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了,必定不叫章家三姑娘在咱们府里受委屈。”

    “若是大夫人早有安排,会不会雅颂阁那儿也早就得了消息?”兰月接过话,有些不安地问道,“奴婢是怕,淮之公子如若做好了准备,却没能见着三姑娘,会不会顺藤摸瓜查到我们这儿来?”

    “陆淮之那儿,自然有人缠着。”宁以卿兀自一笑。

    玉湘啊玉湘,你若真想当他的妻,这时候就该拿出些本事来了。

    陆淮之的妻子如果暂时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商贾之女,玉湘也许能忍,但如若是一个名门贵眷,尤其是章家那样在朝中地位稳固的,那玉湘便是决计不肯的。

    宁以卿此时倒是对她很有些信心。

    她遣了霜雁去暗中看护好章家三姑娘,眼见着时辰差不多,便只等着前院的人来传信了。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老袁果然来报信。

    “夫人,那几个宵小之辈已经被制住了。”

    他虽佝偻着腰背,但面上神色比之前刚到梨岚院的时候精神了十倍不止,自从陆宴礼康复,妻子的大仇得报也是指日可待,老袁便一日比一日矍铄起来。

    宁以卿笑着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对兰月吩咐道,“叫上春瑶,我们到前头去。府中既然出现了宵小贼人,自然要找嫂嫂好好商议才是。”

    老袁会意,即刻便先行一步。

    席面在侯府的正院偏厅用,而用过午饭厚后,女眷们的主要活动场地设在芝兰堂以东的几个庭院中,宁以卿得了消息,知道林氏正陪着几位国公夫人和章家两位夫人一同在庆余堂中听戏,便径直往那处去。

    林氏甫一抬头见到不远处款步而至的宁以卿,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她侧过头去低声询问青莲:“不是说病得起不来?怎么这会子又好端端地站那儿了?”

    青莲抬眼仔细看去,见宁以卿妆容之下难掩苍白病态,附耳回道:“许是这样的场面她没见过,非强撑着来罢了,夫人您看,她走几步都要停下来由兰月扶着歇一歇呢。”

    林氏掩去眼中讽刺之色,假装才发现宁以卿一行人,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来低声喊了一句:“哎哟!我们家侯夫人来了,怎么也不着人先说一声?青莲,快快去让人备上最暖和的汤婆子,再让人去取条毯子来,本就生了病,若为着出席这宴席再着一回风寒可如何是好?”

    他们坐在堂中听戏,除了正对着戏台子的大门,其余每扇门窗都用幔席严严实实地遮盖住,就是为了怕冷风灌入,众人眼前又都围着小泥炉子烤火煮茶,堂内正是暖融融的一片,哪里就真有得风寒的机会?

    堂上的几位贵妇人一听林氏这话,纷纷朝宁以卿投去不满的目光。

    她虽是得了诰命,是正头的侯夫人,但让自家长嫂一力辛苦操持席面也就罢了,既然说是生病,为何又不在自己院子里头休养,如今又跑这儿来,还要白白让人为她担忧,添了她家长嫂的烦恼?

    若是没病,那便是称病躲懒、偷奸耍滑,在座各位也少不了身有诰命的,她一个商贾之女侥幸高嫁才得来的这尊荣,竟就真把自己架起来了?不说早些来陪着众位夫人用膳,非等到如今才姗姗来迟。

    这是自视甚高,非要压轴登场?

    宁以卿也能感受到众人传来的不友善的目光,却也不恼,只大方得体地走到堂上,对着几位国公夫人一一行礼招呼,又朝着章家两位夫人点了点头,和和气气地问好。

    众人虽然心有不忿,但礼多人不怪,且宁以卿礼节做足,一举一动又都很是娴雅大方,更令人诧异的是,她竟连一个人都没有叫错,可见背后是下过功夫的。

    几名贵妇这才感觉到没有被怠慢,本来鄙夷的心思也减少了几分,原本就性子洒脱的烈国公夫人也回以一个笑容,又察觉到宁以卿面色实在惨白难掩,有些不放心地寒暄了一句:“宁夫人可还好?我瞧你神色很是不佳,外头风大天寒,何必冒着霜风非来见我们一趟呢?”

    宁以卿微微一笑,回道:“既是诸位贵客到了,我便没有怠慢的道理。早起有些不适,方才用了药精神恢复些许,便赶着来同众位夫人相见了。”

    她抬眼看向堂上脸色愈发难看的林氏,“还有一事关乎侯府内务,我必得亲来请嫂嫂示下、定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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