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戎炡先前来电,每次都会嫌七嫌八地说一堆话,亦贬低楼家,贬低楼伟明,亦或是提醒我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对他的承诺。
毫不客气地说,我每次听他的电话都感觉如鲠在喉,火气直冒。
刘妈妈搓着手站在一边,问我是不是要过去。
我点点头,心里感叹她料事如神。
看到大雪的好心情就这么消失殆尽了,恰好门外的仆人送来一束鲜花。
花是林巧儿订的,她说冬天太荒凉,需要一点鲜艳的东西装扮。
我从案几底下的盒子里拿了剪刀,撸起袖子,让刘妈妈把花拿过来。
她滚了滚喉咙,闷闷哼了一声。
好好的玫瑰,被我剪坏了两支。
有些可惜。
午饭过后,我拢着外套,发脾气似的钻进被子里睡了一觉,醒来后才慢悠悠翻找衣服,为去见傅戎炡做准备。
外头又下雪了。
屋里却暖烘烘的。
刘妈妈拎着小箱子跟我一起下楼,正好撞见了刚睡醒的三姨太。
她懒懒散散地扶着楼梯,脚步又轻又媚,像是刚和男人颠鸾倒凤之后的虚软无力。
我勉为其难地和她打了个招呼,虽然二姨太不在了,但她好歹是个长辈,而且是个修佛心的长辈。
楼伟明从他身后出来,嘴边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雪茄。
“下雪路滑,叮嘱司机开慢点儿。”
他这话显然是跟刘妈妈说的,所以我没做回应。
我厌厌地欠个身,扭头就走。
地上的石头结了冰,刘妈妈搀着我,每一步走得格外小心。
下了台阶,出了大门,正要上车时,余光中却出现了一抹颀长的熟悉的黑影。
傅戎炡?
他怎么过来了?
他不是打电话让我过去吗?
我屏了一下呼吸,却听心脏怦然狂跳。
咚
咚
他满眼赤诚,轻易看穿我的紧张。
胸腔里的鼓动越来越快,我避开眼去,不再看他。
他头发上还带着冰碴,脸色微白,凌厉俊朗的五官摄人心魄。
懂事的司机看看我又看看他,装瞎地摸索着钻上了驾驶座,刘妈妈抚了抚我手中的小暖炉,也上了车。
“刘妈妈,你跟司机先过去,她跟我一辆车。”
刘妈妈被这浑厚的声腔吓得后背一缩,怯怯地回答了一个好。
载着刘妈妈的车子很快离开,留下两道平行的车褶印。
他不说话我也不说,气氛有些尴尬。
正犹豫着要不要主动向他走过去时,他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将我揽在怀中。
我一双柔眼睁得圆溜溜的,这个是楼家门口!
万一被三姨太和其他仆人看见了,岂不是声名尽毁?
“二爷,这是门口!”
我挣了一下,没挣开。
他抱我的力气很重,像是要把我的肋骨给压碎。
“你不问问,我消失的这些天都去哪儿了?”
我内心嘀咕,带着怨气。
我倒是也想问,但是他先松开啊,我快喘不上气了。
他将脑袋沉沉地压在我的肩头,嗡声嗡气地说了一堆我听不清的话,片刻后又攥着我的手上了车。
开车的还是他的心腹,张福。
张福有一对浅浅的黑酒窝,笑起来很好看。
“三小姐好!”
傅戎炡拍了拍头上的雪霜,催促道,“开车吧。”
我忐忑地坐着,以为他会在车上动手动脚,毕竟这事儿他也不是第一次干。
先前用补课的借口将我叫出来时,便会急不可耐地在车上作弄一番,将我逗得泪眼朦胧才罢手。
可今日,他却像个坐怀不乱的大佛,只攥着我的手塞进自己的衣兜取暖,头一歪就合眼睡着了。
平稳的呼吸喷在我的耳边,我侧目睨着。
修长的睫毛底下藏着一张俊秀的脸,不说话的时候像个乖小孩。
他不凶的时候确实挺乖的。
我冰冷的手汲取着他掌心温柔的热度,睡意也慢慢爬上肩头。
于是,我们便肩搭着肩,依偎着睡了一路,直到张福将我们叫醒。
雪又积了一层,我站在门口抖雪,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扯进了屋内。
屋内铺了一层软腻腻的羊毛毯子,我拎着一只脚不知道往哪放。
这一脚泥泞要是落下去,岂不是糟蹋了地毯?
身子一歪将要倾倒之际,傅戎炡无比自然地搂住了我的腰肢。
刘妈妈端着热水过来,“二爷,小姐,快洗个脸。”
傅戎炡倒是不着急,他把半湿的大衣脱下来递给张福,然后才回到门口脱鞋。
我迟疑了一下,也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我正欲弯腰,傅戎炡宽大的手却按住了我的脚踝。
“发什么呆呢?抬脚。”
屋内一众仆人个个露出惊恐之色,赶紧闭眼的闭眼,扭头的扭头。
我亦是难以置信,眼睛扑闪地看着他。
“我……我自己来就行。”
他轻轻抬头,将眼中的情欲毫不收敛地释放出来。
“不用,抬脚就行,你省着点力气留着一会儿使。”
我木僵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可他已经脱了我脚上的鞋,并将一双乳白色的厚毛拖鞋挂在了我脚上。
“可以,挺合适的,这是从四川带回来的,真正的兔绒拖鞋。”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便被吓得抖了个机灵。
小兔的毛穿在我的脚上,怎么想怎么残忍。
我走神时,他三下五除二帮我换好了拖鞋。
他正要起身之际,我看见他头发里还藏着一片雪花,便伸手去碰,结果身子一轻。
双脚离地的失重感吓得我花颜失色,差点尖叫。
刘妈妈端着热水盆,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六点的时候准备好晚饭,要可口的,易消化的,刘妈妈,你了解嘉玉的口味和习惯,你来办。”
傅戎炡拦腰将我抱在怀里,直挺着身子吩咐下人准备饭菜。
可……可现在才三点多。
我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念头。
他话里藏着邪念。
他要纵欲了。
我苦着脸看向刘妈妈,傅戎炡温柔一嘁,低头看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算算我们中间隔了多少秋了!”
这话原本是最寻常不过的问候,可他选在这时候说出来,便沾上了无尽的情欲。
被他抱在怀里,接受仆人们目光审视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干脆装死,揪着他的衣裳,将脸埋在胸膛里。
傅戎炡悦色一笑,轻轻吻在我的额头上,而后抱着我上楼。
我怕他松手一放,顺势揽上了他的腰。
可这一揽,似乎将他身体里的邪火勾了出来。
傅戎炡忽然顿足,“急了?”
或许天下的男人大抵都不禁诱惑,且十分擅长想象。
我正要摇头,他干脆吻了下来,不,是咬。
我不过是为了求生揽了一下他的腰,可这头野兽却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求欢,更没有急色,我只是怕从他怀里掉下去。
亲吻就以这样的尴尬姿势继续深入,我听见厅里仆人们细碎离开的脚步声。
“够……够了”
他吻得又凶又急,我好不容易腾出一丝气息来求饶,可他却不肯。
“够了?这就够了?”
唇瓣微离,他眼中的深情直直跌入我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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