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十里洋场,关不住我一身媚骨 > 第86章 无事献殷勤
    我脑袋昏沉,心里凉汪汪一片。

    不知道傅戎炡说这话究竟是为了激起我的好奇,还是想从我这套什么话。

    规模宏大,来宾众多,意义非凡的同知会,既然不让楼家参与,又为何说那么多与我听。

    说着说着,他又弯腰去捡方才被剥落的裙子和外套。

    两件衣服都沾了烟味,呛人得很,难闻。

    傅戎炡并不嫌弃,他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腿上摩挲。

    他色气地捻揉着,好像摩挲的并不是衣料,而是我的皮肤。

    这一幕看得我心惊肉跳。

    我看不懂他的耐心十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要是换了从前,我怕是直觉心头吃了蜜,又甜又软。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娴熟的动作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不是因为他或许也曾为其他女人叠过衣服,而是我变了。

    他将裙子叠放在一边,淡淡道。

    “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撞见了周盈盈和我妈,是吗?”

    “嗯,见到了,周盈盈拦了我道歉,没说几句就走了,还说下次见面道歉更正式。”

    我不想说太多,但又怕他一句一句反复问,所以一股脑全说了。

    欢爱的热气散去,眼下只有这一层衣料包裹着囫囵肉身。

    我开始渐渐感觉到冷意。

    我开始祈求傅戎则安静。

    我想幽幽缓缓地待一会儿。

    养精蓄锐,回家睡觉。

    观音显灵,车里果真安静下来。

    眼皮沉沉,将闭欲闭之际,傅戎炡毫无征兆地推门下了车。

    我脑中琴弦紧绷,本能地探着脑袋去瞧他有没有穿裤子。

    穿了,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

    候在一旁喝西北风的张福很快贴了过来。

    二人窸窸窣窣地说了几句话,傅戎炡长腿一跨,上了驾驶位,张福跑远了。

    我又困又累,卷着他的外套彻底躺下了。

    晚上没吃几口饭,和他大战一场后力气耗得七七八八,现在整个人又虚又软。

    像绵绵九月,粘在鞋底的软泥。

    肚子咕咕乱叫。

    傅戎则陡然开口,声音又冷又轻。

    “你要不要……来我身边工作,虽然不是什么好职位,但只要不太挑剔,只要你愿意做,三两个月内增长一点阅历和见识,我就能让你当经理。”

    现在这一幕像极了刚和小情儿欢爱完,捧着哄着要给个好处的富家子弟。

    不过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

    傅戎炡越是殷勤,就越有猫腻。

    他,八成是又对我有了盘算。

    我扫了他一眼,瞧见他眉宇眼梢间藏着的若隐若现的试探。

    半晌,我摇头答话。

    “不用了,我现在的工作就很好。”

    给他保持些距离,后面我才能顺利离开。

    车内静悄悄安静下来,我嗅着他衣服上的味道,困意越来越重。

    我努努嘴,半挑着眼皮问他。

    “我……能睡会儿吗?”

    空无一物的肠胃慢慢灼烧,有点难受。

    傅戎则扭过脑袋,怔怔地盯着我。

    没说睡,也没说不睡。

    等他再扭回脑袋时,车子启动了。

    我以为他会带我找个住处,吃点东西,睡大觉。

    我以为今天到此为止。

    可惜不是。

    车子停在一处院子里,四周昏暗无光,什么亮都没有。

    傅戎炡没什么耐心地撸起袖子卡在手肘处。

    “穿衣服,下车。”

    他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粗糙纹路,慢悠悠点了一支烟。

    圆溜溜的火光跳动,带来刺鼻的烟味。

    我蹙着眉头,连打三个喷嚏。

    可他的烟还是没掐灭。

    我手软脚酸,磨蹭半天才终于套好裙子,结果冷不丁地又撞了脑袋。

    一时之间,我真的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我的脑袋硬,还是车顶硬。

    下了车,傅戎则步伐平稳,着一件单衬衣走在我前头十步。

    十步一距,十步足够我追撵他好几年。

    踩着他的步子穿过楼梯,七拐八绕后来到一家药堂。

    祥云堂灯火通明,恍若白日。

    老掌柜脾气暴躁,拨算盘珠子如打仗一般,噼里啪啦地蹦个不停。

    “阿武啊,最近这个跌打损伤的药占得大头,怎么近来摔胳膊断腿的这么多伐?”

    叫阿武的男人捧着药篓子,笑眯眯地说话。

    “之前那场大雪摔了不少人。”

    “哟,还真是,都是摔伤的。”

    傅戎则绷紧肩膀,扣扣桌子,打断二人的谈话。

    “不止下雪摔伤,还有地下赌场打擂台!”

    老板连眼皮都没抬都知道他是内行人,嘴角的话葫芦豆子似的滚了出来。

    “先生今天打场还是看场?”

    打场登台,看场就是赌钱。

    我原先那个嗜赌如命的老爹就是这么欠下债的。

    早年的擂台就是比武,现在的擂台多半是耍赖。

    原先的打擂是前头几家数一数二的武馆出几个顶级能手,公开下战书,公开决斗,大家点到为止,切磋武艺。

    出招时也都会顾及各家的特点,不伤性命。

    后来衍生出了一些小武馆,小武馆声势浩大,到处挑刺儿。专找名气大的武馆师傅下战书,赢了输了都不管,只管挥出拳头,积攒名气,方便二次收徒,挣大钱。

    最后一类就是黑作坊,地下拳场的这种。

    这一类管理松散,只要报名,脱了衣服就能上场,而且这地方多和赌局连在一起,能找到这地方的多半也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

    反正这些个地方真研究起来都没有合理性,可是只要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地方就能繁荣昌盛几十年,养活大大小小数万人。

    傅戎则摸出几张纸钞,往玻璃柜上一拍,要了几瓶上好的跌打损伤膏。

    他自己揣着一瓶,然后将剩下两瓶塞到了我怀里。

    双拳紧握,目光如火。

    难道,他要在这打拳?

    叫阿武的年轻人撇撇嘴,右手指了个方向。

    “场子还没满,先生下去就能打。”

    傅戎炡没说话。

    我愣了一下,软着脚步去追。

    等等,真打啊!

    且不说他有多少胜算,而是这地方鱼龙混杂,各条道上的黑老大都分散了小弟看着。

    傅戎炡的身份放在外头响响亮亮,是人是鬼都敬他三分,可在这儿未必能起作用。

    对方拿钱办事,肯定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一拳挥出去,将他鼻梁骨打断,到时该怎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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