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站在庭院中，隔着落地窗，墨寒昇看向屋内。
白芷柔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蜜色灯光的笼罩下，她神情惬意，眉目间柔情似水。
突然，白芷柔发现他了，匆匆忙忙跑出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已是深秋，她脚上只穿着拖鞋。
在愧疚的催化下，墨寒昇心生怜惜，搂着白芷柔回了屋。
一进客厅，就闻到诱人的香气，他下意识看向餐桌，上面摆满了饭菜。
色香味俱全，只是放了好一会，没了热气。
“我去热菜。”白芷柔转身想去厨房，被墨寒昇拉住了。
他盯着桌上的饭菜，实际上是不敢看对方。
“这样就挺好，咱们……吃饭吧。”他声音有些哑，语气也透着颓丧。
白芷柔盛过饭后，笑盈盈坐在他身边。
“我有话想对你讲。”两人同时开口。
短暂的惊讶后，他们相视而笑。
“你先说。”又是同时说的。
墨寒昇揉了揉眉间，“还是你先说吧。”
白芷柔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又添了一碗汤送到墨寒昇跟前，“也没什么要紧事，咱们边吃边说。”
墨寒昇点头，筷子机械的往嘴里输送各式各样，总之尝不出味道的菜肴。
碗里的米也好似成了砂砾，哽在喉咙难以下咽。
“你有心事？”白芷柔看出不对劲。
墨寒昇勉强一笑，“有个项目不太顺利。”
“真是辛苦你了。”白芷柔满脸心疼。
她越是这样，墨寒昇越是难受，赶紧猛咽了几口米饭，连夸好吃。
白芷柔眼中有了笑意，“以后我天天给你做饭好不好。”
“啊？”墨寒昇心中一沉。
白芷柔以为他想的是另一件事，撒娇着撅起嘴，“你不希望我退圈回归家庭吗？”
“这样牺牲太大了。”墨寒昇皱眉，“可惜你之前吃那么多苦了。”
“而且我不觉得你会甘心做家庭主妇，芷柔，这太冒险了。”
“冒险？”白芷柔脸上笑容僵住，狐疑的看着他，“寒昇哥哥，我还以为你会很开心。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不觉得有什么冒险的，除非……”
碗里的米饭已经见了底，墨寒昇的筷子仍在里面扒拉着。
见他垂头不做声，白芷柔心沉下去。
“明天，我陪你去趟医院。”许久，墨寒昇终于开口了。
白芷柔暗暗捏紧拳头，“去医院做什么？”
墨寒昇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孩子……别要了，是我对不起你。”
白芷柔“腾”地站起身，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这可是你的亲骨肉，墨寒昇，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会补偿你，芷柔，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统统会满足你。”话已挑明，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放松。
白芷柔怒目而视，“为了你那个前妻？”
“我们还没离婚。”墨寒昇垂头阐述事实。
殊不知这对白芷柔而言简直是迎头暴击。
她用力的扯下桌布，杯盘碗碟落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空气仿佛胶着了，两人瞪着彼此，无声的对峙。
赵新兰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不满的尖叫起来，“大半夜作妖，让不让人睡觉了？”
“妈，你先回房，我跟芷柔有话要说。”墨寒昇一阵头大，生怕老妈掺和进来。
眼下的局面已经够难堪了。
赵新兰观察两人的脸色，神气的叉起腰，“芷柔，快收拾下地面，干活仔细点，到处都是碎瓷片，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说着，她拎着睡裤的裤腿小心翼翼走近，像是唯恐触动地面的机关，“寒昇，快跟妈说说，为啥吵架？”
她冲着白芷柔的方向冷哼一声，朝墨寒昇使眼色，“是该给她立个规矩了，整天摆女明星的谱……”
“妈，你就少说几句吧。”赶不走赵新兰，墨寒昇拉着白芷柔往楼梯方向走，想回房细谈。
白芷柔正气得七窍生烟，没防备，脚下的拖鞋没跟上，一只脚赤足踩在地面上。
她“哎呦”一声，抬起脚时，踩过的地方已经有了血迹。
墨寒昇忙把白芷柔抱到沙发上，俯身检查她的脚心。
赵新兰跟过来念叨，“我就说会伤到人吧，寒昇，喊刘嫂给她上药就行，你一个大男人……”
“回去！”墨寒昇忍无可忍，抬头瞪着赵新兰，手指向她的卧室。
赵新兰撇撇嘴，很委屈，丢下一句“果然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悻悻走开。
白芷柔垂着头，长发遮住她的大半张脸，眼泪如屋檐下的雨点，大滴大滴的落下。
墨寒昇放柔动作替她擦药，“很疼吧。”
白芷柔摇头，搂住他的脖子，“坏就应该坏到底，为什么又对我这么温柔，寒昇哥哥，我恨死你了。”
“寒昇哥哥”还是当年两人初识时，小女孩对他的称呼，混合着崇拜和爱慕，每次听了，都让他心绪澎湃。
而今物是人非，听她还这样喊，墨寒昇心中一酸，也红了眼圈。
“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她？”白芷柔抹去眼泪。
墨寒昇眼神迷茫，说实话，他也说不清自己何时移情别恋的。
只是这次芷柔回国后，两人之间总像有一层隔膜，他以为随着时间推移，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可越是刻意亲近，他越觉得对方陌生。
两个人都有了很大的变化，说话不如从前投机，相处不如从前自然，当年那个明眸皓齿的小女孩更像是泛黄的照片，只活在他的记忆里。
“是我配不上你。”他闷声道。
白芷柔推开他，不顾脚上还在流血，毫不犹豫离开别墅。
走得急，没来得及拿外套，秋风凛冽，没走出多远，白芷柔便打起寒颤。
即便这样，她也没回头。
只用耳朵留意身后的动静。
听到有车缓缓接近，白芷柔眼中燃起希望。
就知道他会追上来。
余光瞥见车色不对，正纳闷，车子稍微提速，停在她身侧。
徐江探头出来，笑眯眯看着她，“白小姐，上车。”
白芷柔出了一身冷汗，警觉地四下张望。
太晚了，这条路又僻静，周围几乎看不到路人。
她心里暗叫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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