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兰觉得喉咙快被勒断了,难以想象那恐怖的“嘶嘶”声,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就这样死掉,和被抓去坐牢,一时分不清哪个结局更糟,她只是不懂,自己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突然,错觉一般,脖子下居然松了松。

    尽管幅度很微小,可对她而言,简直就是看到生机。

    呼吸稍微顺畅些,只是口腔里的血腥味更重了。

    “丁凯!”她听见身后墨青青的尖叫。

    艰难地将手指头探进脖子和数据线当中,争取更大的呼吸空间,同时胳膊肘卯足劲儿,朝身后用力一撞。

    身后人的力气消失,数据线被松开,由于赵新兰还保持对抗的姿势,被惯性摔了个狗啃屎。

    狼狈爬起来后,正准备夺门而逃,慌乱中瞥了丁凯一眼,见对方左侧身子几乎浸在血里。

    墨青青知道他伤口裂开了,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光顾着跟赵新兰斗气,竟忘了丁凯身上有伤。

    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为她暴起杀人,墨青青确定自己没选错人。

    “都怪我,都怪我!忘了你刚中了弹,你可千万别死啊!”她急得泪如雨下。

    见对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赵新兰没那么慌了,抚摸着脖子,能清晰感觉到深深的勒痕。

    “他死定了!”想放句狠话,一开口,声音像只沙哑的鸭子,自己听来都觉得可笑。

    “你胡说什么!”墨青青瞪着她,仿佛她的话带着诅咒,真能妨碍丁凯的寿命似的。

    赵新兰指着他俩,“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杀人犯,我不会放过你们。”

    丁凯痛的五官扭曲,眼睛直勾勾盯着赵新兰,仿佛魔怔一般,口中不断念叨着:“我杀了你,杀了你!”

    光从他的神情中,就能看出其杀人的决心。

    “等着坐牢吧!”赵新兰恶狠狠的说。

    光凭她的伤痕,就够告对方一个杀人未遂了。

    墨青青反应过来,追上来拉住赵新兰,“你不能报警!”

    赵新兰随手甩她一耳光,“你这个赔钱货,不帮自家人,还替那臭小子说话,我看你们就是合谋!”

    “我帮你向叶梦宁解释,你想告我也行,总之别连累丁凯,他身上有伤……”墨青青焦急的恳求,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一听“伤”这个字,赵新兰心中一动,刚刚墨青青好像提到“中弹”,这小子受的是枪伤!

    这可就有意思了,泱泱大华夏,对枪支的管控多严格呢。难怪伤得这么重,却不敢去医院。

    “还以为你是个小流氓,怪我眼拙了。”赵新兰笑得更得意,“你小子有案底吧,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说完,转身就走。

    墨青青心乱如麻,扭头去看丁凯,就见对方脸色惨白,像是被揭了老底。

    难道丁凯手上真的有其他案子?

    想到他刚才暴起杀人时的狠厉,墨青青心里信了七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赵新兰已经走到门口。

    若是放她出去报警,丁凯就毁了。

    来不及多想,墨青青最快的速度追上去,随手捞起玄关柜上丁凯用来健身的哑铃,毫不犹豫的敲到赵新兰的后脑勺上。

    粘稠的液体崩了一脸,墨青青眼看着赵新兰破麻袋般摔倒在面前。

    难以置信的看向手中的哑铃,这完全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想把人留住,求对方不要追究下去。

    可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浓郁的血腥味儿如同赵新兰平日的为人一般,横冲直撞的朝她扑来,墨青青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丁凯呆呆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彻底乱了。

    他刚才是故意放走赵新兰的,伤口也是自己做的手脚。他不怕赵新兰报警,这样更好,起码让夜鉴心看到,自己已经做了选择。

    杀人未遂,是他能力问题,而非不够忠心。

    明明进行的很顺利,一转眼的功夫,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

    将手探向赵新兰的鼻息,已然一片冰凉,她没气儿了!

    丁凯心中大惊,还想替赵新兰做心肺复苏,却在检查对方伤口后放弃了。

    赵新兰的后脑被砸得凹进去一块,肉眼可见无法恢复的程度。

    再厉害的医生也救不活她了。

    墨青青哭得泪人似的,她不敢看赵新兰,只是死死抓住丁凯的衣角,“大伯母……伤得重吗?”

    丁凯摇摇头,“她死了!”

    这三个字宛如千钧巨石,重重砸在墨青青的心间,吓得她魂飞魄散。

    “怎么会?我没想杀她……丁凯……我……我成杀人犯了……”

    说话间钻进丁凯的怀里,身上顿时沾了不少血迹,她浑然不顾,放声大哭。

    以如今的刑侦手段,墨青青不觉得自己能逃脱制裁。

    丁凯的心情远比墨青青更沉重,他不想害人性命,可命运却像故意跟他开玩笑一般,一次两次都是如此。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青青,你先回房,洗个澡,然后好好睡觉,什么都别想,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丁凯语气镇定,温柔,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墨青青稍微平静下来,抽抽噎噎的说:“怎么可能忘掉?她……”

    畏惧的指了指赵新兰的尸体,“她怎么办?”

    “我来处理。”丁凯拍了拍她的脸蛋,“听话,快回卧室,你在这里,我做事不方便。”

    墨青青心里“咯噔”一下,猜测丁凯所谓的“做事”,大概是分尸抛尸吧。

    别说想象那副场景,光是想到这俩字儿,已经够她胆战心惊了。

    “我会坐牢吗?不,杀人偿命,我会被判死刑吗?”她颤声问道。

    丁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她鬓角轻轻一吻,“坐牢或者挨枪子儿,都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听我说青青,任何人问起,你今天都没见过赵新兰,知道吗?”

    墨青青知道自己闯祸了,还是弥天大祸。想对丁凯说绝不牵连他,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胆怯。

    那后果,她真的承担不起!

    “如果堂哥问……”她嗫嚅道:“我也说没见过吗?”

    丁凯轻轻叹了口气,“当然,不止要对他们隐瞒,即便是说梦话,也不能露出半点口风。”

    “人怎么能控制住自己不说梦话呢?”墨青青不可思议的摇头,显然是不信。

    丁凯目光变得深幽起来,像是回答墨青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能,当然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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