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是我主动的,”崔琮不耐烦地转了眸,“那又如何?”
赵璃惊得说不住话来,只不由地将身上的锦衾裹得更紧了些,头埋在膝盖里,低低啜泣起来。
只听“啪”的一声,崔琮关了门,毫不留情地往外头去了。
若不是昨日被人砸晕,又淋了雨,他怎么可能会着了她的道?
况且,她里里外外是什么样的,他上辈子早一清二楚了。
只是答应阿月的事情,又要食言了。
崔琮闷头走着,心里止不住地对赵璃感到厌烦。
上辈子费尽心思才得迎娶的贵女,这辈子死缠烂打、急不可耐起来,真叫人觉得没劲。
“崔寺丞,你怎会从阿璃的院子里出来?”
崔琮闻声,猛地抬头,竟是迎面撞上了赵允。
他喉咙咽了咽,泰然自若地朝赵允行礼,“见过大将军,崔某来与赵娘子商议婚仪之事。”
他神情依旧淡淡,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赵允欣喜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道:“官家果真没看错人,你如此尽心,真是阿璃的服气呐。”
崔琮扯出个假笑,“大将军谬赞,承蒙您二位赏识,我自是不敢怠慢赵娘子的。”
赵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粮官贪墨的案子,我会交代梁少卿还是交予你来主审,这案子办好了,可是一笔大功。”
“多谢大将军。”崔琮朝赵允揖了又揖。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往后便是一家人,只要你诚心待阿璃,大楚朝堂,迟早有你一席之地。”
“在下明白。”崔琮垂头,眼里并无半分欣喜。
赵允问道:“还有不到十日,我便要携军南下,你二人的婚事,合该好好准备,不若等我凯旋而归,再大办特办如何?”
崔琮颔首:“大将军所言甚是,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赵允正要道好,却见赵璃揉着眼哭哭啼啼跑了出来。
“乖女,这是怎么了?”他一脸心疼。
赵璃走上前,攀住老父亲的胳膊道:“爹爹,我怕。”
赵允一愣,赶忙安抚地拍了拍自家女儿的头, 瞥了崔琮一眼,神情严肃地问:“可是他欺负你了?”
崔琮抿唇,道:“大将军真是说笑。”
说罢,他定定望向赵璃,想看她究竟要做什么妖。
赵璃抹了把泪,红着眼圈道:“爹爹,你多虑了,我只是怕你和阿兄们都走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若是阿姊还在,有人作伴便也没这么怕了。”
听小女儿提起死在和亲路上的长女,赵允一时也有些感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而对崔琮道:“既如此,便将婚期定在我出发前罢?崔寺丞意下如何?”
“任凭大将军做主。”崔琮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悲。
赵璃却突地笑了。
迟则生变,只有在父亲和兄长们在的时候,把他牢牢捆到身边才对。
若是没有昨日合欢散那一出,他又怎能这般乖乖听话?
这桩买卖,只赚不亏呐。
赵璃不禁想起昨日他躺在榻上那满目风流的模样。
他声音嘶哑地唤着“卿卿”的模样。
即就是块石头,用些工夫,不也照样能捂热了、捂化了?
她得意地歪头看他,少了昨日小女儿的娇怯,平添几分动人的妩媚。
崔琮别过头,眼里的嫌恶更深了几许。
赵允却只当是这郞君羞赧,大笑道:“结婚前两人确是不宜相见,崔寺丞这便去忙罢,婚仪的事你不必多操心,全由我府上负责便是。”
崔琮颔首谢过,便头也不回地出府去了。
待回到甜水巷的小院,他发现门锁似乎是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习惯性地俯身整理裤腿,环顾四周,他长松了一口气,“老肖,是你回来了。”
“是。”院里传来肖掌柜的声音。
崔琮打开门,走了进去,“你是何时回来的?”
“昨个夜里。”肖掌柜毕恭毕敬答道,看见他神色恹恹,又体贴地问道:“主子昨日未归,可是大理寺有什么应酬?您辛苦了,需要小的给您抓两幅药补补么?”
崔琮闻言,脸色更是黑沉起来。
这么明显么?
也不知那女人昨天闹了几次?
“不必了。”崔琮道,“柳二父子可处理好了?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罢?”
“主子放心,”肖掌柜道,“我是夜里动的手,财神庙也收拾干净了。”
崔琮捂着暗暗发痛的后脑勺,道:“你去帮我抓几副药。”
见肖掌柜面色微变,他忙补充道:“莫要乱想,治头痛的。”
“主子难不成还叫那群婆娘打了?”肖掌柜脸上有一丝讶然。
“你的脸不痛了么?”崔琮抬眸,冷冷看向他。
肖掌柜登时变得紧张,捂了捂敷满药草的脸颊,垂头扇了自个两巴掌,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这便去。”
见他转身便要走,崔琮将人唤住,叮嘱道:“还有,这几日,你便跟在我身边,一刻不得离开。”
肖掌柜问道:“小的不在的这几日,可是出了什么事?”
崔琮面无表情道:“我便要与上柱国家的三姑娘成亲了。”
“恭喜主……”肖掌柜刚想说两句奉承话,便被崔琮投来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
“主子可是要防着什么人破坏婚仪?小的一定保护好您和赵三姑娘。”
崔琮掐了掐眉心:“防的便是赵三姑娘,赵璃……”
肖掌柜:“啊……这……”
再打量一眼疲惫的崔琮,他登时便晓得主子昨日未归的原因了。
高门大户的贵女,也这般如狼似虎?竟吓得他这位狠厉的主子要人来保护……
……
几日后,乔国公府。
“小公爷,那日在灞河边上的蒙面男子找到了,”阿虎对正懒懒躺在院子中晒太阳的时旬道,“果真是崔琮的人,可要趁机揭发他们?”
时旬伸了个懒腰,从交椅上缓缓抬起身来,“不必,免得打草惊蛇。”
“是,”阿虎应下,“还有一事,前几日崔琮被抬入上柱国府上后彻夜未归,再出来时身上的官服鞋袜全都换了新的,面无血色的,好似元气大伤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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