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令月没有多说话,只歪过头看着他,浅浅笑了一下,便道:“咱们去宴客厅侯着罢。”
时旬挑了挑眉,同她玩笑道:“怎么,今个这席你是非吃不可呐?”
柳令月睨他一眼,“那价值千金的真腊沉水香都送了,可不得吃完再走?”
时旬无奈点头,只得随着她去了。
他晓得这小娘子是怎么想的。
巴巴赖在人家府上,左不过是想多知晓些前世的消息,好让他往后能平平安安的。
如果这样能让她心安,那便由她就好。
……
百子帐前的热闹还没散尽,宴客厅里自是空荡荡的。
除却他二人和外头侍立的丫鬟,便只有个小童,在门口四下张望着。
趁那几个丫鬟不注意,小童躬下背,悄悄地溜进了厅堂里。
这一幕恰巧被时旬和柳令月看个正着。
时旬朝厅堂里望了望,“这谁家孩子呀,来偷吃的么?”
柳令月道:“看那身打扮,家境许是不错的,估计是哪位宾客的孩子,或许是饿了,随他罢。”
时旬点了点头,“便听阿月的,人还没来,咱们也不好意思进去,先在这院子里赏会花,如何?”
柳令月颔首,随他往前厅天井的小花园子里走去。
“怎么种这么些丁香树?”时旬瘪瘪嘴,“崔琮这厮的审美,当真是一般,你说是么?”
柳令月却不吭声,只微微笑了笑。
她最喜欢的花,便是丁香。
上一世,她买下来的那座用于崔琮和赵璃成婚的宅院里,种了一片丁香。
春日里开了花,幽香阵阵,将整个园子都染成蓝紫色,很是优雅怡人。
可惜最后,她却葬身于这片丁香园下,被赵璃亲手杀害。
如今看来,不免觉得有些嘲讽。
时旬见她脸色不大好,关切道:“怎么了,可是觉得天气太热,还是方才的头痛没好,我们不若进去罢?”
柳令月摇了摇头,“无碍,我只是不大喜欢丁香罢了。”
时旬闻言,凤眼微扬,“我便说崔琮这厮没品,种的什么不好,种这些。既然不喜欢,咱们便不看了。”
柳令月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往宴客厅走去。
“阿月,你最喜欢的花是什么花?”时旬打探起来。
如今知道了她不喜欢什么,便能避开这丁香。
但是,知道她喜欢什么,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柳令月垂头深思,最喜欢什么花?
她这十八年来,都与各种各样的花打交道,对它们的颜色和气味都非常熟悉。
除了丁香,再选一样出来,确实有些令人犯难。
忽而,一阵带着热气的微风吹过,拂在二人面庞之上。
不由便让她想起了,之前在日辉院里的时光。
蔷薇花爬了满墙。
她与时旬在院里晒太阳。
满院都是温馨的花香。
“最喜欢蔷薇。”她道。
时旬微微一愣,道:“日辉院的蔷薇,阿韵照顾得很好,你若得了空,便回来看看。”
柳令月轻轻点了点头。
说话间,陆陆续续有宾客已进了前厅,该是用膳的时候了。
两人也跟着进去,等主人家到来。
才刚踏进门槛,便听到有人大呼道,“救命救命,这有个小子晕倒了。”
柳令月和时旬闻言,赶紧加快了步子,往那呼救的人跟前走去。
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呼吸不顺,涕泗横流的小子,正是方才偷偷溜进来的小童。
“他这是怎么了?”时旬问道。
“我也不知,许是误食了桌上的冷碟,中了毒。”那客人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菠菜杏仁,确实是被人扒拉了半盘儿的样子。
柳令月忙道:“他应是不能吃杏仁的,误服下去,引起了喘症,若再耽搁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忧,快些去请郎中才是。”
那客人闻言,登时瘪了瘪嘴,“这大喜的日子,造的什么孽啊,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孩子,有没有人管呐?”
边说,边退到了远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时旬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守着,我去寻郎中,你一个人没问题罢?”
柳令月颔首,“无碍,我方才涂了药的。快去吧,救人要紧。”
时旬也不多言,赶忙往府外去了。
地上躺着的那小儿,喘气的声音愈发费劲,手脚也不住痉挛起来。
柳令月见状叫来门口的丫鬟,道:“今日我来府上,送了贵府一块真腊沉水香,你速速找人去拿来,取上一小块研磨成粉,送到这处来。”
丫鬟见地上躺着这样一个人,吓得说话都哆嗦,若是让大将军知道这大喜的日子闹出这快要出人命的事,还不得打死她们。
她红着眼点了点头,扶着有些发软的腿,一溜烟小跑出去了……
柳令月在母亲的香道小札上曾看过,沉水香木除了是珍惜的制香原料,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若是有气逆喘急者,将沉水香研磨成粉,用酒送服,便能暂时止住咳喘,保住喘症者一条性命。
这法子虽冒险,可如今郎中未到,她也不能平白这么等着,坐视不理,兴许能救这孩子一命呢。
思量间,那丫鬟已将研磨成粉的沉水香送了过来。
柳令月微微迟疑了片刻,蹲下身,手撑在小儿脑后,将他头抬起,又命丫鬟捏住这小童的嘴,用酒将沉水香粉送进他口里。
“你这毒妇,你在做什么?”突然,身后响起赵璃的声音。
柳令月回头,正要解释,又见一个年轻妇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抽了她一耳光,声嘶力竭道:“你做了什么,你想害死我家阿文么?”
柳令月捂着半边高高肿起的脸,道:“我,我这是想救他。”
那妇人指着地上散落的香粉末和酒壶,厉声问道:“这是救人的东西么,这分明是毒药!我家阿文还这么小哦,没有他,我可怎么活呐。
”
“阿嫂,我与阿月是朋友,她断不可能做出害人之事,不防听听她如何解释?”崔琮突地开口道。
赵璃闻言,面色一下变得凝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她说话?阿文可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是上柱国府的嫡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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