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画楼月下有旧盟 > 第一百三十五章:怀疑
    几个时辰后,安远侯府。

    柳令月静静躺在帐床上,呼吸平稳,面色平静。

    “郎中,小女应是无碍了罢?”安远侯眼里尽是担忧。

    郎中摸着花白的胡须,点了点头,道:“要喝下我方才抓的那副汤药,再静养一阵,等人醒过来便好了。”

    安远侯连连道谢,面上松快了几分,将郎中送出了房外。

    在外头等候的时旬同样焦急,一见到安远侯。便抓着他的胳膊道,“阿月没事罢?”

    “耐心等她醒来便是。”安远侯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是遇见了你这小子,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

    时旬可不这么想,“什么啊。若不是她为了我打探消息,今日便不会去崔宅,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切都是我惹出来的祸。”

    “你都知道了……”安远侯问。

    时旬颔首,“她同我讲了。还说了我二人是如何相识的呢。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我这一世注定与她相遇。恐怕下一世,也是如此罢?”

    “说来听听。”安远侯一下来了兴致。

    时旬可不是个会不好意思的人,眉飞色舞地将两人的前尘往事皆讲了一遍。

    安远侯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叹气道:“这听起来,倒像是我和她阿娘认识的时候一样呢。”

    “梁叔,也不防说说呢?”时旬外歪头看他。

    “我那时候不过就是个初入军营的愣头青,第一次进宫拜见太祖,就险些闹了笑话。才从校场上下来,衣裳都没换,便骑马往宫里去了。

    到了宫门口,那内监掐着鼻子,说我味大,不让我进去面圣。你说我一个武将,每日弄得那么香喷喷,有什么用。再说,我那次会去,是因为父亲要去北地征战,临时起意,要我随他一起入宫向太祖告别的。哪里来的时间打扮?”

    “后来呢。莫非您便是那时遇见的沈娘子?”时旬问道。

    安远侯点了点头,脸上泛起笑意,“她那时恰要去药师寺摘香草,碰见被拦在宫门外的我。起初,也是和那内监一般,捂着鼻子,  一脸嫌弃。后来,在那看了半天热闹,也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便动了帮我的心思。”

    他笑意更深:“她变戏法似的,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把香药,又取出一个小小的铁研船,将所有香药研磨成了粉末,往我身上那么一撒,哎,登时便什么味也没了。

    那群内监一时也讶然不已,又没别的法子,只好叫我进去了。”

    “后来,你二人便成了好友?”时旬好奇道。

    “也不是,便是后来我进宫,就会特意去问问她在何处,给她带一两块香料,她给我制成香,却也不问我要钱,只要我在她面前耍刀舞枪,表演一番。

    我一个将人,从来不愿在人前将打仗的玩意儿当成取悦人的手段和工具,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愿意在她面前耍大刀,她那么笑上一笑,仿佛就是对我前二十年来的肯定。”

    时旬垂头,不禁沉思起来。

    他是不是也同梁叔一般,为柳令月画下了他并不愿意画的画儿,只为博她一笑呢。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表明,发生在我两人身上的憾事,我不愿意再在你二人身上看到了。你们既如此有缘,一定要珍惜。阿月……她之所以离开国公府。是她有难言之隐。”

    时旬讶然地抬头,问道:“什么难言之隐?”

    安远侯看了一眼屋内,叹了口气:“我答应过她,不能多说。”

    时旬皱眉:“梁叔。你这不是耍我么?”

    安远侯闻言,离他进了些,道:“我不说,不代表旁的不能说。我方才同你讲的这事里,提到了什么地方?”

    时旬一时半刻摸不着头绪:“宫中?”

    安远侯摇了摇头:“再想。”

    时旬沉吟片刻,道:“药师寺?”

    安远侯双手背在身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答案便在药师寺,你若想知道她为何离开,便自个去查。查完,你心中想必也有答案了。”

    时旬拱手谢过。

    两人说话间,屋里的柳令月已然转醒,听见外头有人,唤了一声,“义父?”

    安远侯闻声,道:“哎哟,乖女醒了,我得去看她了,此事千万不要说是我与你提起的。”

    “明白。”时旬应下,又道:“我也去看看阿月。”

    安远侯颔首……

    “闺女,可好些了?”

    “阿月,你今日当真是吓坏我了。”

    柳令月刚想答话,看到时旬,登时拿被子将头蒙住,被子下一张瓷白的脸,早红得像滴血。

    “阿月,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

    这么一说,她又把被子提高了些。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时旬见状,道:“那我走?”

    柳令月闻言,急忙又探出头来,道:“小公爷留步。”

    时旬微微一抿唇,登时转回去,道:“好嘞。阿月有什么吩咐?”

    柳令月半倚在榻上,说起了在误用合欢散前,她脑海里浮现的那些画面。

    “你是说,崔琮是为了他祖父一家报仇?”时旬问道。

    “是了,他便是为了此事,才费尽心思爬到高位去的。”柳令月颔首。

    “这么说来,他是圣京人士?”安远侯道,“看来,崔琮的身份定是不一般,不然,怎么可能瞒得过宫中的探子呢?”

    柳令月问道:“义父可知,圣京之中,姓崔的人家,叫的上名号的有哪几户?”

    “崔……”安远侯身形一滞,有些不可思议道,“难不成是,崔太傅?”

    “你是说,先帝那位恩师……他不是因为反对先帝废除正妃一事锒铛入狱,最后被斩了么?”时旬自小在宫中长大,虽此事发生时,他才是不过是个小儿,但也有些印象,见安远侯点头,不禁又问道:“我记得,他们合族男丁被杀,合族女郎被充了官妓的啊?崔琮怎会和这个“崔”家有关呢?”

    “我也只是怀疑,”安远侯道,“既然你们确定他是重活过一回的人了,便该明白,重活一世,一切再来,本应该是对未来抱有美好愿景才对。可他,仍放不下仇怨,除了这样灭族的惨剧,还有什么,值得这般难以忘却呢……”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81_181696/2489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