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乔国公府。
时有韵的笄礼,便设在今日。
一大早府门外便是宾客络绎不绝的景象。
安远侯带着梁宣和柳令月,还有整整一箱箧的礼物来到了公府上。
时有韵见柳令月走进来,喜得见牙不见眼,都来不及看看那箱子里有什么好东西,只顾着攀着她的胳膊撒娇,“阿月姐姐,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哥哥说你这几日忙着重阳宴的事,我都不敢去打搅。”
柳令月笑笑摸摸她还略带些婴儿肥的脸,道:“别听他的,待今日笄礼过了,便是住在我们侯府上也没问题的。”
身侧的安远侯和梁宣亦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时有韵心中大喜,朝几人娇俏地行了一礼,便去翻看箱子里的礼物。
什么胭脂水粉,笔墨纸砚,琴棋书画,刀剑弓弩,良田地契,应有尽有。
“梁叔对我可真好。”她笑得甜滋滋。
安远侯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那可不,阿月做了我闺女,我才明白有女儿的好,一个闺女不够,再养你一个小女儿,想必是更好。”
梁宣有些无奈地翻了翻白眼,道:“爹,我还在这呢,您可怜可怜我好不了?”
这话说完,众人皆笑了……
“对了,长公主今日不来么?”时有韵道,“等她来了啊,便有人心疼宣哥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朝梁宣望了过来。
梁宣本想伸手弹弹时有韵这小丫头的脑袋,一想到她已然是个大姑娘了,也只好作罢,无可奈何地道:“阿昭说,要和一位朋友同来,给你平生。”
“什么朋友?”时有韵眼神登时亮了,问道,“男的,女的,我们可认得?若是男子,长得有你或者我哥好看么?”
梁宣扶额,“这小丫头,一天天地净想些什么呢。”
时有韵嘿嘿一笑,“那你便别再关子,说来叫我听听嘛。”
梁宣道:“阿昭说是一位僧人,她有幸结识,那人有些医术在身上,你这些日子不是总说休息不好,老被梦魇缠身,他很会治那个的。”
时有韵眼睛湿湿的,有些动容。
她这些日子确实时常梦到母亲去世时候的情景,以至于每晚都歇不下。
偶尔在长公主魏明昭面前提过,没曾想,她竟全部记到了心里。
和眼前这群人一样,心里都装满了她。
母亲在天上看着,应当是十分高兴的罢。
“傻丫头,这样大好的日子,你哭啥,来梁叔给你耍两下打刀,我这本事了,可轻易不给外人看。”
安远侯说着,从厢箧里拎起一把大刀,在空中唰唰唰挽了几个刀花。
时有韵又一下笑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
柳令月抽出一方丝帕,为她揩了揩,这才问梁宣:“阿兄说的那人,可是清栢法师。”
“应当不是罢。”安远侯道,“难道她不知道那清栢如今是官家的重点关照对象?”
梁宣道,“什么清栢,什么重点关照对象?”
安远侯掐了掐眉心,“合着你二人在一起,成日里竟是谈情说爱,一点都不关心家国大事的?”
梁宣嘴撇了撇,“爹,你别乱说。我最近忙着修筑行宫之事,只抽空能见阿昭一两回,自然无暇说旁人的事了。”
安远侯道:“你看看,当初让你做个别的官多好,还能天天跟阿昭一道,这若真是清栢,整个笄礼大家都不能开心了。”
梁宣:“我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对了,是么?”
眼看着二人要吵起来,柳令月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长公主到了,那高僧确实也是清栢。”
安远侯父子俱是一愣,转头朝远处望去。
时有韵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由张大嘴道:“阿月姐姐,你们说的和尚,是那个美人姐姐么?”
柳令月无奈蹙了蹙眉。
果然美貌是一件利器。
不论谁,见了这位清栢法师,都莫名地心生好感。
魏明昭见众人都站在门外,提快了步子,一面走,一面介绍起她身旁的人来。
可除却方才被清栢的美貌震惊到的时有韵,其他人皆是面露难色。
扮做清栢的仆固原倒是很不在意旁的眼光,夸了时有韵几句,又当场替她号了号脉,便说了好长一串儿药方,着门口的嬷嬷们记下,去抓来。
做完这一切,他走向了柳令月,温柔地道了句,“好久不见”。
柳令月往后退了退,礼貌地朝他微微一笑。
“哟,这不是清栢法师么,怎的,上柱国府没给您发俸禄,跑到我们府上来了?”
魏明昭闻言,厉声道,“时旬,你对法师客气点,今日我送阿韵的礼物,便是那天他让给我的,刚才他一口水还来不及喝,又替阿韵诊治了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仆固原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无碍,我今日来得确实唐突。”
时旬将手中抱着的几卷画,往阿虎手中一甩道,“不知法师来此,有何贵干?”
仆固原抬手,指了指他身旁的阿虎,“我来寻我的药渣,似乎是被这位小兄弟偷去了罢?”
阿虎抿了抿嘴,掩饰住眼底的慌乱,垂下头一礼,道:“法师许是认错人了,我从未见过您。”
时旬咳嗽了几声,道:“刘楷的画我说送就送给上柱国了,我的小厮又怎么会垂涎你的药渣,法师莫要冤枉人。”
仆固原道,“既然时小公爷说没偷,那我只好将此事禀报给崔寺丞,让他好好查查,国公府有何居心。”
“你威胁谁呢。”时旬不满道,“这什么地方走得你张牙舞爪?”
柳令月却上前,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道,“小公爷,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能来,必然是想要全身而退。”
她朝仆固原微微一礼,道:“法师,外头热,您方才为阿韵诊脉辛苦了,先进去喝杯茶,咱们慢慢聊。”
仆固原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便听娘子的。”
时旬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阿月方才说那番话时,冷静而克制,还能代他出头,颇有些主母的风采呢。
安远侯朝梁宣使了个眼神,两人便跟在柳令月后头,一左一右,护卫似的,将仆固原送了进去。
时旬也忙不迭撵上去。
唯有时有韵和魏明昭,两人面面相觑。
魏明昭:“他们方才说的什么意思,你可听懂?”
时有韵:“什么偷药渣,什么崔琮的,搞不明白……”
“不就是个长得漂亮点的和尚么?”
“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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