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人已经回了州府,县令成忠因为州府账目亏空涉及挪用官银,但因陈大人写给朝廷的奏折送达元都再等来新的旨意,还需要时日,成忠暂时留待原职,以观后效。
成忠这几日都诚惶诚恐的,再是不敢偏袒容元修,日日派人到槐山房讨要案子的幕后主使。
这事儿除了出面被顶在前面的人,后头究竟是谁,都是槐山房关起门来自己的事,没人有实证能指证谁,可是又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槐山房就必须交一个这样的人出来。
成忠心里清楚容元修不可能把自己交出来,肯定是挑一个合适的底下人推出去,就更加不留情面了,每日都派人去催。
也有人把这儿的情况告诉了容轩,容轩之后打算边治腿,边准备来年的科考,这中间还得分家,他可不能再被耽误下去。
这日容轩带着容易回了主宅,听说黎久薇在城里的医馆便叫了她过来。
如今以黎久薇的地位来说,若是容轩能娶上她,反而是容轩高攀了,容家上下都能猜到他们的关系,很多大事儿就绕不开她了。
让黎久薇比较意外的是玉雪居然也来了,一路上也不说话,问她什么她都吱吱唔唔的,好像在为什么事儿下决心似的。
黎久薇也不打扰她,跟着容轩和容易去了正院。
世事无常,黎久薇之前来还是个罪籍的小丫鬟,即便后来成了盼君归的大掌柜,在大多数人眼里,那也就是个带着库房钥匙的大丫鬟,事儿能做主,活要干,将来好处却不是她的。
这一回就不一样,天禹的女官是可以经商的,尤其是做官前经营的和夫家原有的产业,只要不予朝廷的利益相冲,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欺行霸市,就都可以。
黎久薇现在是女官了,盼君归无论现在是在谁名下,谁还敢跟她抢不成?容元修之前给她的那些许诺自然也成了废纸。
容元修阴阳怪气地先对着黎久薇开口:“黎姑娘,不,黎司制,好手段,是我小看了你。你早就知道盼君归迟早是你们的,之前又何苦做出那般为了盼君归可以做任何事的样子?”
说到这个黎久薇有些汗颜,原本是想着等治好了容轩的腿之后,再张罗脱籍的事,至于什么女官,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完全都是容轩为她张罗的。
黎久薇纠结着要不要气容元修一把,她轻声问容轩:“最近老爷身子可好?”
“甚好,至少比我好。”容轩只看她一眼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反正他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黎久薇看向容元修,很是汗颜地道:“这……也不能算是蒙骗老爷,脱籍之事在意料之中,早晚而已,至于女官是真没想到。”
“东西进上去是脱籍用的,没想到陛下还会恩赏一个女官的职衔下来,我跟老爷说那番话时,自然不知道今日会有如此倚仗,也就不能说那些话都是骗老爷的。”
“我确实很想要盼君归,这本身也是我一力经营起来的,这不能算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了想要的东西,话说的过一些也算是情有可原吧。”
下头哪个人想争什么东西,不都这样么,要是都要追究,这府里就没几个好人了。
容元修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却听黎久薇继续道,“只是虽说成事在天,到底谋事在人,这还得感谢大公子用了对的方式把我的东西进献了上去,正好对了朝廷的脾气,才有了这样的恩赏。”
“我一个小女子,心眼儿只有针尖那么小,我可没有那样的格局和眼界。要是东西是我进上去的,老爷许诺的那些条件,我还是要当真的。”
黎久薇能进上去什么东西,不仅换来了赦免和官身,侯公公还留在通元城这么久,只为了跟她和容轩详谈。
这从陈大人旁敲侧击、含沙射影的那些话里,还有官驿传出的那些流言蜚语里,这几日容元修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进上去就能让黎久薇这么快改变命运的东西就是那挂车,可这挂车若只是用来运送吃食用的,最多只能让她脱籍,绝不会有这女官的位子。
要想让朝廷恩赏女官之位,除非这挂车有了别的用途,容元修再笨也想到了这挂车很可能还能用在农事和军需上。
只是容元修以为这是工部的那些郎官看到后想到的,没想到竟然是容轩建议的。
而且容轩人在西绥,这事儿又是通过陈大人报上去的,这中间如何让陈大人照他的愿意上书,如何能让东西送到御前,容轩肯定都是花了极大的心思的。
容轩既然早就知道这挂车还能有那些用途,尤其是能用在军需上,他怎么就不把这功劳记在他们槐山房头上,或是记在容家头上也行啊,为什么非要给黎久薇?
虽说这挂车从头到尾都是黎久薇带着工匠造出来的,可那些世家大族进献给朝廷的东西哪些是他们自己亲手做出来的,还不都是底下的人做了,再以主家的名义献上去的么?
容轩只要压住黎久薇,哪怕把东西以他自己的名义进上去呢?这样功劳都能落在他们槐山房头上。
过上几年,容元修就可以以容轩身子不济、命不久常为由,说是容青把这些本事学了去,直接就能把容青推上去了。
他是要栽培容青走科考这条路,可是每年考上功名的多了去了,有这个功劳和本事在身上,肯定能比别人多条晋升的路。
反正过上几年那些工匠也会造那些个东西了,图纸也在手上,容青就是挂个名,也不会劳累或者需要冒什么险。
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好的机会,容轩居然这么实诚,把东西原原本本地帮着一个罪籍通房进了上去!
容元修想到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气得发抖:“你这个逆子……你心里可还有容家,可还有槐山房?你就这么恨我,恨你弟弟,竟然一点功劳都不留给我们?”
“你帮她把东西进上去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可以说东西是你设计的,她从旁辅助、帮忙,这就已经够她脱籍的了。你心里有愧,你可以娶了她,给她荣华富贵,补偿他,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实诚,把功劳全放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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