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眼看大哥眉目沉凝,当即招来外头的婆子。
“把她们押到外头长凳上去,一人杖二十!”
“爹!”顾长月试图求饶。
顾长萱却主动跟着婆子走,路过时还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二老爷没理会女儿,随后对国公爷躬身,惭愧道:“大哥,是我没管好儿女,让大哥费心了。”
“嗯。”
二老爷又说:“我会让夫人去佛堂清修,不满三个月不能出来,至于五郎,我会亲自送他去溪山书院,找人专门看着他,九郎如今已十一,母亲不在身旁也可,我今后亲自教导他。。”
这无疑是在挖二太太的心头肉,二太太头脑发昏。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我!”二太太吼道。
“闭嘴!”二老爷怒斥。
之后他把九郎和七娘叫过来,还有一个年岁更小的庶出十一郎。
告知:“今后你们皆由我亲自教导。”
三个孩子行了一礼,“是。”
二老爷摸摸他们的头。
大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算是废了,且都是嫡出,二老爷心里又何尝不滴血。
除开他们三个,他膝下只有一个嫡出的九郎,一个被认作嫡出的七娘,还有一个庶出的十一郎。
二老爷不能放任他们自由生长了。
薛氏万万想不到,她让婆子搬来的长凳,本是为宋氏准备,如今上面却趴着侄女。
薛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她再忍!
很快,外面就响起了棍棒的声音,还有压抑的痛呼声。
二太太再也顾不得其他,跑出去趴在女儿身上,为她挡住那些棍棒。
顾长萱原本咬着衣裳忍住声音,但痛感消失地很快,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抬眸,看到娘的脸,她委屈喊道:“娘。”
二太太承受着剧痛,手抚着女儿的头发,眼中含泪,“好孩子,是娘的错,娘不知道换夫君的事对你来说那么难忍。”
顾长萱一下子痛哭失声,“娘,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懂事,我不该不顾大局,不该让你丢脸,对不起娘,我再也不任性了。”
二太太用仅剩的力气推开她,换自己趴在长凳上,舍弃了一个礼部侍郎正妻的尊严。
“四十杖,我一人承下,放过她们。”
二老爷也来到外面,看到妻子衣裙上的血,多年夫妻情谊泉涌般在眼前浮现。
教养孩子,本不是一人之错。
身为枕边人,二老爷不是没意识到二太太对儿女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但他都放任了,只要妻子几句话,他就无条件妥协。
其实这么多年,抛开那些争吵和儿女之事,他们夫妇原本很幸福。
二老爷挪开视线,不忍再看。
国公爷心腹出来,对二太太的提议只复述了一个字,“好。”
四十杖,打碎不只是尊严,还有为人母的权威,更有二太太这么多年,为讨好薛氏所做的一切。
她甘为马前卒,为大嫂扫除一切阻碍,宋氏只是其中之一。
但就是这个谁都不放在眼中的宋氏,却让她们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惨痛代价。
二太太视线恍惚间,似乎看到了站在宋氏身边的宁焰。
只觉得一切都是因果,不是不报……
二老爷把所有下人都赶出院子,正厅内的人也约束不准出来。
无力地维护着妻子仅剩的那点体面。
四十杖打完,二老爷顾不得向大哥告别,抱起二太太就走。
顾长萱受了两杖,很疼,她却忍着。
她来到宋欢喜面前,第一次对其低头,“对不起。”
其实她们对宋欢喜本没有恶意。
只是娘亲说过,大伯母不喜欢宋欢喜,所以她们要为难宋欢喜,最好帮助大伯母把宋欢喜赶出去,亦或除之而后快。
等到后来恩怨越积越深,一步步就发展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对于她的道歉,宋欢喜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
好在顾长萱也没想着她会回应,只是一瘸一拐地跪在地上。
“大伯父,大伯母,是我错了,我娘也错了,我代我和我娘向你们道歉,扰得国公府不得安宁,我们很抱歉。”
国公爷顾执居高临下地看她,“真的知错了?”
顾长萱狠狠点头,“我再也不任性了。”
她被打了两杖,就已经这么疼。
娘帮她承受的那十八杖,又该何其难忍。
她的任性害了娘,是她的错。
顾执颔首,“知错能改,当为我国公府的人,嫁人成亲后,也当以此为戒。”
顾长萱:“是。”
“好了,回吧,好好请大夫看看。”
顾长萱走了,留下顾长月面对大伯父。
顾长月很识趣:“我也知错了大伯父。”
她的大丫鬟早就被拖走,爹娘不在,妹妹也走了,弟弟不成器,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回吧。”顾执挥手。
顾长月带着二房所有人走了。
明蕊、张管家等人也被带了下去。
二房事了,就剩薛氏。
顾长卿走过来,跪在方才宋欢喜跪过的地方,面对高堂上的父母。
从二太太被罚开始,薛氏就揉着额头气息不匀。
看到儿子跪下,她更是怒火攻心。
“你要做什么!”
顾长卿只说:“父亲,母亲,我也有错。”
“娶妻回来,却不知珍惜,任由母亲、妹妹以及妾室伤她,更几次陷她于生死攸关的危难之际。”
薛氏意识到,他这是也要认错受罚,不由得出声阻止。
“长卿!”
顾长卿的声音还在继续。
“作为丈夫,我没给妻子应有的保护,作为兄长,我未约束弟妹的言行,未做好他们的表率,作为儿子……我未能劝谏我的母亲,消除她对妻子的芥蒂。”
这话如在薛氏心头划了一刀。
“为夫、为兄、为子,我皆不合格,甚至在她们伤我妻子的时候,选择帮助她们,去遮掩真相,以为这样能求得一个家和万事兴。”
顾长卿说出这些早已扎在心中的自省,也是总在宋欢喜面前说不出口的话。
“父亲和书院多年圣贤教诲,我声声入耳,传世诗书经典史籍,我翻阅无数,古语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然,我深受先辈熏陶,却多次犯下大错,致使家宅不宁,不配为人夫、为人兄、为人子。”
“儿有错,甘愿受家法!”
薛氏大喊:“长卿!”
顾执看着这个优秀的儿子,“她们所有的错,都由你来受?”
顾长卿坚定道:“是。”
顾执又问:“轻为羞辱,重涉性命,家法不会容情,你当真甘愿?”
顾长卿毫不犹豫:“甘愿。”
薛氏再也忍不住了,“长卿,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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