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顾长宁没听懂。
宋欢喜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和顾长卿之间的关系。
“因为我和他成了亲,所以大家,包括你在内,都会认为我们很有感情,对吗?”她问。
顾长宁理所当然地点头,“你和我二哥,有大伯父公然承认的夫妻关系,你也是大伯父认可的儿媳,既然成了夫妻,朝夕相处肯定有感情。”
就像她的爹娘,虽然总是吵得不可开交,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会有些夫妻情谊,尤其是生了她和弟弟之后。
“问题就在这里。”宋欢喜点出症结所在。
“其实我在来上京之前,和顾长卿根本没见过面,婚前也没见过几次,累积起来的那点好感很快就被成亲后的一件又一件琐事打碎,直到最后再也无法粘合。”
顾长卿之于宋欢喜,不像一个夫君,而是如一年前在上京码头初印象一般,更像一个大哥哥。
如今看来,一年前她如果未嫁给顾长卿,如果顾长卿愿意因为恩情照顾他们,那么她和顾长卿之间,也许真能成为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孝顺父母,对弟妹关心,永远把你们作为一家人来保护,放在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很遗憾,我不是那个可以被他毫无缘由呵护的人。”
若是继续留在显国公府,宋欢喜都能看到自己的结局,不是如梦中那般寿终正寝,而是会被搓磨至死。
正是看不到希望,她才会想逃离。
顾长宁很认可她的前半段话,她眼中的二哥,是真正优秀的一个人。
待人接物很温和,和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相处虽不多,却会很用心地为他们准备礼物,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
而且他还是整个国公府和顾氏一族都夸赞过的天资聪颖之人,国公府和顾氏一族下一代都要靠他来支撑门楣。
就算二哥和宋欢喜和离了,顾长宁也说不出二哥有哪里不好。
至于宋欢喜所说的后半句,顾长宁不知道二哥有没有真正把宋欢喜当成自家人,她又不是二哥肚子里的蛔虫,是以无从反驳。
她突然老气横秋地长叹一口气,“算了,你们之间的事,自有你们来处理,旁人再多干涉和插手都于事无补。”
顾长宁抬眼望天,“人生多少事,命定不由人啊。”
宋欢喜拍了拍她,“你还是做回你十一岁的天真烂漫小娘子吧,这样沧桑的话可不该出自你之口。”
顾长宁回以一个她不懂的眼神,随即起身,“雪苑的寒梅乃上京一绝,今儿个来得正好,我也去瞧瞧。”
宋欢喜跟着站起来,“那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还没用朝食吧,先用着,我晚点再来,或者看完就直接走了。”
宋欢喜不跟她客气,“也好。”
她让雪怜帮忙引路,顺便在一旁看看顾长宁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好及时送上。
雪怜应了声是,就和顾长宁一起走了。
“单九,宁焰起了吗?”宋欢喜又问。
单九:“不知道,我去看看。”
宋欢喜阻止她,“算了,我自己去。”
单九:“好。”
来到主屋,先是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
宋欢喜又敲了一下,还是没有。
她推门而入。
床榻上已经没有宁焰的身影,房间里空空荡荡。
这是又走了吗?
他总是如此,不告而别。
宋欢喜驻足片刻,转身离开主屋。
“找我?”突然,高处传来一道声音。
宋欢喜抬头望去,发现宁焰正坐在屋顶上,俯视她。
“你不冷吗?”她忍不住问。
大冬日的,宁焰还是那一身黑色劲衣,让人看着都替他着急。
“还好,要感受一下?”宁焰对她发出邀请。
宋欢喜立马摇头摆手,“我不要。”
宁焰可由不得她,轻功一跃而下,捞起她的腰把人提好,脚尖一点,一个旋身又回到屋顶,还是原来的地方。
把刚才坐热的地方让给她坐,宁焰坐在她旁边。
高处比下面还冷,宋欢喜不禁打了个喷嚏。
“出息。”嘴上是毫不客气的奚落,手却拉住她的,不等她挣脱,一股热意传递过去。
“这是什么?”宋欢喜感到惊奇。
有一缕不容忽视的温暖从她的手上快速蔓延到周身,很快,脚也不僵了,人也不发抖了,全身都暖融融的。
“内力。”宁焰说。
这就是他穿得少也不冷的原因。
“哦。”
想到顾长宁方才所说,宋欢喜欲言又止。
等了片刻,她选了个较为安全的角度问:“听说你被显国公认回去了,这样也好,再也不用担心总是受伤,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打,你会得到所有人的尊重,谁也不敢欺负你,而且,什么冀州剿匪,什么云州,有显国公在,你都不用去了吧?”
说完,她小心翼翼看他。
昨日的宁焰,既哀伤而沉重,那是她不曾见到过的宁焰。
宋欢喜也怕自己说到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再让他“哀伤”一回。
宁焰不动声色问:“觉得我回国公府很好?”
宋欢喜点头,“顾长卿是年纪轻轻的探花郎,因为显国公在,甫一入朝为官就是从六品的侍御史,你看冀州水患那次,圣人后来还要给他封赏。”
说完,她看了他一眼,“而你,武功高强,学问上可能不如顾长卿,但武艺绝对高出他一大截,你们很互补,显国公应当也很需要你,不会让你以身犯险。”
不知听到哪句话,宁焰哼笑一声,不置可否。
“你笑什么?”宋欢喜不明所以。
宁焰本想揉一把她的头发,却只触到她头顶碍事的斗篷。
稍顿了下,大手按下去,用力揉了一把。
在宋欢喜发出抗议之前,他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你错了,冀州必须去,云州也会去,一个都跑不了。”
宋欢喜再度偏头看他,宁焰对她咧了一下嘴,又回到从前不可一世的嚣张样。
“放心,我不会有事。”
“怎么可能没事。”宋欢喜下意识道。
若她没去过冀州,没感受过那种恶劣的环境和复杂的人性,她也就信了宁焰今日这番话。
宁焰:“真没事,你觉得我回国公府会好,那就一定会好,这次听你的。”
清越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生涩的轻哄。
可是某个陷入自己思绪的人一点都没听出来,还在为他去冀州而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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