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已经被抬到床上。
陆鸣雪正坐在床边,拉着阿姜的手,眉头紧锁。
“鸣雪。”
卫封寒唤她。
陆鸣雪看过来,心中既有见到他的喜悦,也有对阿姜的担忧。
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扯了扯嘴角,又看向阿姜。
“阿姜一直不醒,我掐了她的人中,其他人都有用的,可对阿姜没用。”
卫封寒看见,阿姜的人中红彤彤的。
“我不想太用力,要是掐破皮了,阿姜醒来会痛的。”
陆鸣雪喃喃自语,排解着心中的忧虑。
卫封寒听得心酸,便安慰她道:“没事了,霍齐会帮阿姜配好解药。用了解药,阿姜就会醒来。”
此时,莫介一走过来,道:“那老头子的女儿和手下都撤了。不是我说,那个姓施的怎么回事?”
卫封寒回头,警告式地看了他一眼。
莫介一觉得奇怪,却也没空追究,只道:“我去看着那老头。”
卫封寒则道:“将他带到这儿来,让他在我们眼前配药。”
莫介一想了片刻,点头道:“行。”
卫封寒轻轻拍了拍陆鸣雪的肩膀:“你看,解药一会儿就配好了。”
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股温热缓缓传递。
她歪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
没一会儿,霍当家被莫介一推搡着进来。
“诶,你客气着些。”
霍当家的站稳,理了理衣襟。
卫封寒冷眼看过去,道:“霍齐,你以为这里还是镇山关吗?”
玉关商队在镇山关,那就是土皇帝镇国公的皇商。
自然多的是人巴结讨好,养出了霍当家一身媚上欺下的官僚脾性。
霍当家在卫封寒面前,满脸堆笑,可一转脸,便能往他身上捅刀子。
这样的人畏威不畏德,卫封寒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嘿嘿,督军,你让我在你们跟前配药,但……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啊,不太方便吧?”
莫介一冷笑着讽刺道:“谁会跟路边的野狗抢饭吃?”
霍当家瞥他一眼,像是不屑和他说话。
卫封寒则直接道:“姜大夫是因为你女儿才昏迷不醒,细究下来,这也属于过失伤人。霍当家既然不肯配药,要不介一,去将他女儿请回来吧。”
霍当家一把拉住莫介一,皮笑肉不笑道:“我也不和督军拿乔了,这便配药,这便配药。”
卫封寒不置可否,转过头去陪着陆鸣雪。
陆鸣雪此时心情不佳。
她知道,为了阿姜,只能将这件事轻轻放下。
可他们背后有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
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她拍了拍卫封寒的手,示意他和她出去。
卫封寒“嗯”了一声,又叫来几个人,盯着霍当家,才跟着陆鸣雪到走廊上。
“姚兮倩还活着。”
陆鸣雪开门见山道。
卫封寒先是疑惑,忽地想到刚刚被霍齐扛在肩上的女子。
“她怎么会和霍齐勾结上?”
陆鸣雪道:“她原不也和杜随心、霍萤萤勾结过么?”
她又道:“他们原本的计划是要放火,将医馆里面的人通通烧死,一是对阿姜的报复,二是想将我引出来,对我实施报复。”
卫封寒听得心中发怒,道:“她凭什么报复你?又凭什么报复阿姜?这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陆鸣雪当然知道她不可理喻,但如今却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她道:“如今禁军在谁手上?他们今日对医馆下手,偏偏这里巡逻的人都不知所踪,一定是禁军出了问题。”
卫封寒点点头:“你想的一点没错。禁军如今在大理寺卿施政齐的手上,他刚刚也的确为他们开脱了。但……”
他脸上露出颇为纠结的神色,似乎很是棘手。
陆鸣雪便问:“怎么了,这个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知道,陛下想要尽快拔除世家顽固势力。可镇国公谋逆案,只牵扯了其中一半,另有一半,他们依附于忠勇公,平日行事极为小心,想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并非一日之功。”
陆鸣雪盯着他,默默点头。
“可施政齐手中,有能将他们一击毙命的证据。”
“他手里有证据?他也是世家的人?”
卫封寒摇头:“他是清流,和世家并无瓜葛。虽然他手上的证据来源不明,但我已验过部分,确实是真的。”
卫封寒牵起陆鸣雪的手,说话时,眼睛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
“他手里还有其他的证据还没拿出来,所以,他很有用。”
说了这么多,陆鸣雪自然听明白了。
施政齐手里握着来路不明的证据,能对世家们产生毁灭性的打击。
卫封寒有所顾忌。
因此对霍当家的事,也只能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能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可眼前的卫封寒还是让她有些陌生。
她脸上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卫封寒的视线。
他问:“你对我失望了吗?”
他握紧陆鸣雪的手,微微颤抖着。
“封寒,我……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这么着急?就算没有他的证据,这些世家背地里做了多少肮脏事,花时间总是能查出来的。”
卫封寒垂下眼睑,黑密的睫毛也在颤抖着。
眼前的他,像是卸下所有的盔甲,在她面前暴露出他脆弱的一面。
陆鸣雪看得心尖一颤,忍不住回握他的手。
“我的确是着急了。可鸣雪,我有苦衷。”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风一吹便会消散。
还记得两人重逢在涌泉巷那时,他意气风发的模样,那时,他是得皇帝和贵妃器重疼爱的侄儿,是大将军的儿子,也是前途无量的小将军。
短短时日,他竟然灰心至此。
她替他难过起来,虽不清楚全貌,却也能猜出来,皇帝对他的疑心,是最大的原因。
因为他一招不慎,害得皇帝对他、对卫家都起了疑心,甚至可能会连累到卫贵妃在宫中的处境。
他一定很自责。
“我明白,你受不了旁人疑心你,尤其那人,还曾是你发誓要效忠的人。”
卫封寒抬眼看她。
他举起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颊,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鸣雪,随我离开京城吧。我们一起去西北,好吗?”
“你当真觉得,逃避是最好的办法吗?”
卫封寒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陆鸣雪的脸,眼睛不由发涩。
“封寒,别的我不清楚,可疑心病,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逃去西北,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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