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说的自然就是卫封寒了。
只是不知道陆珍雪为何不肯说出他的名字。
陆鸣雪点头,道:“是。我写了一上午,也才写出两句话来。”
她有些苦恼地笑了笑。
还真不知道该在信中和封寒说什么。
她不想在信纸中剖白心思,更何况还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被什么人截去偷看,就更写不出来肺腑之言了。
可若写得太客气,封寒看了或许会生出不必要的担忧来。
这中间的度,很难把握。
她字斟句酌,一上午也没写完。
陆珍雪奇怪道:“为什么?难道长姐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吗?”
还未等她回答,珍雪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是不是长姐想写信与之断交,却苦于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
藏在暗处的影卫趔趄了一下。
珍雪会如此想倒也不奇怪。
毕竟在她生病的那段时日里,她的确和珍雪透露过这种想法。
只是人的想法本就是一天一变,就算变得翻天覆地,也不奇怪。
她暂时也不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珍雪。
能怎么办,只能笑笑罢了。
珍雪十分好奇,但到底不敢在长姐面前造次。
见她不肯松口,也不再追问此事,只道:“长姐,明春姐可是知道你在家的。”
不露面,还是不太好。
且不说纪山长如何,就说纪夫人和纪明春,人都不错。
想了想,她也只能将信纸暂且收回抽屉中,让宝翠过来给她梳发。
“时间紧,奴婢便给小姐梳一个简便的单螺髻,可好?”
陆鸣雪只管点头,宝翠的手艺一向很好。
珍雪则在一边看着,给她选发饰。
宝翠的手极巧,陆鸣雪的一头长发在她手里,就如同在绣娘手中的丝线,让它往东就不会往西。
梳发、束发、盘发,简单的三个步骤,便梳出来一个螺旋状稳固的发髻。
“宝翠姐姐的手可真巧。”
珍雪忍不住夸赞。
陆鸣雪趁机便道:“宝翠的梳发的手艺都是她自学的。她聪明,一学便会。有的发型,她只看一眼,便能做出来。”
“如此厉害?宝翠姐姐待在后宅是屈才了。”
陆鸣雪一愣,她原想着是趁机向珍雪推荐一番,好让珍雪日后知道这两个丫头的长处。
却没想到珍雪竟会这么说。
顿时好奇道:“不在后宅,宝翠的这门手艺,还能去何处发光发热?”
珍雪被她问住,也愣了一愣,才道:“我倒是没想得太远。只是,外面兴许有不少人,肯花钱梳发髻的。特别是城南的妇人们。她们家中没有仆人,或者仆人手笨,便梳不出好看的发髻,平日里若是有什么宴会之类,到底是有些露怯。若是让宝翠姐姐开店梳发,她们一定趋之若鹜。”
她说着说着,倒是先把自己给说心动了,进而目光灼灼地看向宝翠。
宝翠却是讪讪一笑,道:“奴婢……哪有这个本事啊。再说了,抛头露面的活计,奴婢也干不来。奴婢还得伺候小姐呢。”
陆鸣雪却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她,道:“你难道忘了,你的卖身契在你自己的手上。只是暂时没地方去,才跟在我身边。你早就不是我的奴婢了。”
宝翠下意识看向宝珠,有些不知所措。
珍雪看了眼外面,只觉天色昏昏,也不知道耽误了多长时间。
便道:“这事晚上再说,我们先去花厅,客人都到了一会子了。”
说罢,将手上的发饰簪到陆鸣雪的发髻上。
陆鸣雪站起身来,看了看宝翠,又看了看宝珠。
“我觉得,珍雪的提议是大有可为的。我是一定会支持你们的。开店前期的投入你们也不用担心,算我投资。店面的事也可拜托阿姜解决。你们只需问问自己,愿不愿意,敢不敢。”
说完,她便将两个丫头留下,披上披风,跟着珍雪撑伞往花厅去了。
大雪挤进长廊,撑着的伞挡去了大半。
珍雪和她靠得紧紧的。
“长姐,我刚刚的提议,真的能成吗?”
“我觉得能成。我在城南待了不长不短的日子,见过成衣铺、首饰铺,就是没见过梳发铺。街上来来往往的妇人,都是很简单的碎布挽发髻,小姑娘呢,就是麻花辫,复杂些的也就是双丫髻。有手巧的人,但这种人,在那样的环境中,是不敢太敢露出手艺的。”
“为什么?”
“妇人料理家事,不敢抛头露面。一旦有出挑的,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但若是梳发铺子能开起来,让她们发现漂亮的发髻并不是某些人的专属,便不会心生不满,攻击那些出挑的人了。”
珍雪想了想,道:“如果有很多女子都不成婚,住在家中,娘便不会对我说什么了。是一样的道理对吗?”
“是这样的。”
“那我就把这个铺子开起来,我要成为第一个,才能有后来者。”
一朵晶莹雪花飘落在珍雪的长睫上,被她灼灼眼神融化,滴落在她的脸上。
像是一滴泪。
珍雪有些怔忡,伸手从脸上将雪水拂去。
陆鸣雪捉住她微凉的手,道:“珍雪,长姐会一直在身后看着你。”
花厅中,纪山长正和陆正山相谈甚欢。
纪夫人和萧品韵也是满脸笑意,气氛融洽。
而纪明春坐在纪夫人身边,迎接萧品韵的眼神洗礼,颇有些害羞。
两人婚事未定,陆承安便不好出来相陪。
虽说两人在书院抬头不见低头见,但萧品韵仍坚持,在陆家就要守规矩。
陆承安无奈,只能躲在长廊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听见爹和山长的大笑,他也笑起来。
背后忽然被人一拍。
转过身去,便看见是长姐和珍雪。
“二哥,你在傻笑什么呢?”
陆鸣雪则问:“怎么在长廊上站着?不冷吗?”
“你俩可算来了。娘不许我进去,长姐,你快进去陪陪明春吧。”
珍雪皱眉,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便和陆鸣雪一起进了花厅。
两人进去的动静小,陆正山和纪山长仍聊他们的,并未被打扰。
纪夫人第一时间看过来,笑道:“鸣雪我是见过了,珍雪却是第一次见。”
萧品韵见两个女儿给有颜色,很是长脸,便极亲热地将两人拉过来坐下。
“这是纪夫人,这是明春姐姐,你们仨年龄相仿,能玩到一处去。”
纪明春笑盈盈地看过来,她今日吃穿着一身正红色的衣裙,衬得小脸莹白,两颊飞红更是相得益彰。
“明春见过鸣雪姐姐,珍雪妹妹。”
三人见完礼,便坐下围坐一堆,聊起来。
纪夫人和萧品韵则又说起些旁的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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