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从天堂到地狱。
霍长安被冷风一刺激,突然清醒。
刚才他明晃晃点出了二人已经和离的事实。
以后不能再装没发生过,留她在营帐过夜了。
一时如丢了魂儿一般,呆呆的坐到炉子边。
很好,他刚才的胆子怎么变那么大的, 竟然说出了一直不敢说出的话。
和上次写和离书一样,说出来以后又是戳肺管子的疼。
以后,彻底没媳妇了。
霍长安呆坐了一宿,直到军营响起晨练的号角声。
他把炉子又加满了煤球,梳洗换衣,穿了半甲。
往床上一看,还不见人。
“我晨练完就回来。”他对着一团空气说。
其实在空间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的。
他就是……想这么说一声。
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嘹亮的口号,挥汗,热血,希望与征途。
到了辰时,操练结束,霍长安又去军营看了看伤病员和一排排盖上草席的躯体。
“主上,咱们缺药。”军医说。
“知道了,我想办法。”
去了炊事营。
“主上,咱们缺粮。”炊事营的营长说。
“主母运来的几车粮掺着草根吃也吃完了。”
“知道了,我想办法。”
转了一圈,什么都缺。
缺衣,缺吃,缺药,缺兵器。
霍长安又通知将领议事。
他以为桑宁还未起床,所以把隔帘关的严实实的,并示意其他人声音小点。
几人心照不宣的微笑。
明白,当然明白。
主上昨夜出力不少,带伤征战,今天眼下都发青了。
吃鸡肉都补不回的那种青。
等议完事,大家各领任务散去。
霍长安又端起昨夜的锅热了热凉鸡汤喝了。
喝的时候还想着空间里有没有吃的,于是,挑选一番,留下了一大碗肉。
“主上,主母走的时候,又……又给了吃的……”
警卫兵低着头进来汇报。
他的衣服兜里,至少兜了七八个鸡蛋。
看来是煮了不少。
一个都没给他留。
霍长安低下头,默默的又把那一碗鸡肉吃了。
只是吃的急,喉咙可能伤了,噎得发疼。
霍静雅来了。
“四哥,四嫂呢?”
霍长安看了她的短发一眼,道:“出去了。”
“这么早,没和你多睡会儿啊?”
“霍静雅,你一个女孩子乱说什么话?”霍长安厉声厉色。
“我一个女孩子现在可是救将士于危难的大英雄,男人能说的话我怎么不能说。
再说我说啥了,四嫂不就是和你睡的吗?她连着忙了好多天,都没怎么睡好,怎么,到你这还不能好好睡一觉,还要起早贪黑给你造炸药吗?”
霍长安说一句,她顶回了一堆。
“造药的事儿你没在外面乱说吧?”
“说了,说是你造的,娘让我这么说的。”
嗯,是他亲娘。
不过这也是他所想的。
那东西一面世,肯定会引来很多人觊觎,她不能处于危险之中。
“哦,娘还让我跟你说,她把第二封信烧了。”
霍静雅八卦问:“四哥,什么信啊?”
第二封信……和离书。
烧了。
霍长安浑身有些发凉。
所以,宁儿压根不知道什么和离,他们也根本没有和离,他昨天……
“你昨天怎么不早跟我说!”
“那不是想让你和四嫂单独处会儿吗?”
霍静雅就不明白了,来打扰是不懂事,不来也是错?
“四哥,军营都说你英明神武,我看你和以前一样,喜怒无常,易焦易燥,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找四嫂去!”
……
桑宁昨夜在空间又收了点豆子,手又有些疼了。
她来找鹿时深拆开瞧瞧到底恢复的怎么样了。
包裹了一层生肌膏,说要三日一换。
鹿时深对祖上传下来的生肌膏的效用还是很了解的,一看桑宁手的恢复程度,就皱起了眉头。
即便有灵泉水的加持,恢复的很快,鹿时深也根据结痂程度,判断出,她的手会留疤,还不会浅。
“有什么说什么,不必隐瞒。”
“恐怕,疤痕消除不了,伤太重了,能把经络养好就已经……”
“明白。”
鹿时深有些歉意。
“也许我学艺不精,再寻一寻天下名医,说不定会治好。”
桑宁笑了:“鹿时深,你怕是不知道你祖父研制的生肌续筋膏至今无人超越吧?
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手废了,你多虑了!”
虽然很遗憾,但双手还灵活,她已经知足了。
鹿时深还是挺难受。
他还未曾修炼出老医者那样平稳的心态,从昨日开始就见证了很多死亡和惨烈,到现在心里都压着沉甸甸的石头,喘不动气。
他想救每一个人。
让每一个人都不要那么痛苦。
可是很多事情无能为力。
桑宁是个女子,女子的双手与脸面同样重要。
双手腕带疤与毁容何异?
可他还是无能为力。
一双对这世间充满希望和好奇的眼睛,染上了沉重。
桑宁认真教他:“鹿时深,你要真心待人,但不可以用尽全力待人,要给自己留下可退的空间,否则,很容易受伤的。”
他太过于感性了,这不是好事,尤其作为一个医者。
也许,他不该一出世就来做军医,有可能会留下心理创伤。
鹿时深垂下眼。
这个道理他懂。
但总有人,是会让他用尽全力去对待的。
忽然,他眼睛一闪。
“我记得祖父手札上记载过,世间有一种奇花,生长在山之颠,花开五瓣,蕊如蝶须,红若朝霞,碾碎涂抹,可白骨生肉,疤痕尽消。
不过,这只存在于传说中,祖父说那是先祖记载的,真实性有待考察,因为他曾派人找遍了东阳境内所有高山,都没找到。”
五瓣,蝶须,红色。
桑宁背过身从怀里掏出一朵红花。
“你看看你说的像不像这个?”
鹿时深:“……”
她身上还能藏什么?
不过,这花……真的像!
不,它就是!
鹿时深的手又颤抖了。
颤巍巍的双手去接。
这花,真的是存在的。
祖父终其一生,没有见到。
他见到了。
一转过帐子的霍长安,正看到桑宁拿着红艳艳的花送给鹿时深。
而鹿时深,激动的嘴都在哆嗦!
他只感觉头顶“轰”的一声。
“鹿时深,你太棒了!”桑宁大笑。
但也惊奇不已。
她原本以为空间里的东西,都不是这个世间所有。
当时送给苏回夜的花,他说第二天就死了。
这花只能用灵泉水滋养。
但现在看来,其实是与现实世界相通的?
“瑶池水,东山之癫,生肉消疤的红花……你果然是……”
神灵。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81_181816/26225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