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呢?让你们这位乐师奏完这曲后来我桌上喝一杯如何?可莫要给脸不要脸啊!”

    “诶,这位客人,这怕是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可知道我是谁吗!我今日倒要看看那乐师是不是像他们说的那般好看!”男子酒劲儿上头,语气愈发张狂。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一声轻响在他的手边发出。

    “嘶!”

    不知为何,男子手边滚烫的茶盏突然爆裂碎开,尖锐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悉数飞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顷刻间,男人的右手已红肿一片,隐隐还有血迹渗出。

    “这是怎么?你们,你们的茶盏为何会突然碎了?”男人发出气急败坏的声音,“还是说有人害我?”

    跟着男人的小厮也环顾四周说道:“谁人敢害我们家公子?你们知道我们家公子是谁吗?好啊,你们这店用的什么破瓷器,装茶都能碎掉!”

    他们这一闹,周围的客人也都安静了下来,看过来的视线多少烦躁和不满。

    店小二连忙安抚道:“哟,这茶盏怎么碎了?这位贵客莫急,不如先随小的到去上个药吧?这烫伤若是久不处理,只怕起泡后会留疤啊!”

    一听留疤,男子顿时急了。

    他自小家里骄纵着长大,养得细皮嫩肉、膘肥体壮,平常磕到碰到都是天大的事,更别提留疤了。

    “那还不去给小爷拿药!哎哟!”男人捧着手叫嚷着离开了,他那狗仗人势的小厮还怒瞪周围的人。

    看谁都像是害他主子的人。

    而隔着此桌几步远的地方,有个容貌平庸、丢到人堆中都不起眼的少年悄悄收回了手。

    刚刚正是他弹了一颗小石子出去打碎的那茶盏的。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朱重。

    今日的他只点了一碗素面,吃两口他便忍不住朝台上看去,隔着帷幔他同样只能看到段清茉朦胧柔软的身影。

    明明自己滞留在京中诸事不顺,可朱重也不知道怎么的,心思有一半都挂在了段清茉的身上。

    许是因为小花受她照顾。

    许是因为她孤儿寡母得看着可怜。

    反正朱重总是忍不住去关注她。

    两筷子下去,朱重的素面见了底,就在他打算付钱离开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股格外炙热锐利的视线。

    朱重敏锐地抬起头,却见二楼的雅间内大多数都紧闭门扉,少数开了窗看表演的客人也都看不出什么怪异之处。

    朱重仅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几日他出门皆会易容成不同的面貌,应该不会有人认得出他。

    他心中这么想,但怀疑一旦产生,朱重便立马掏钱离开,不给旁人半点追查他的机会。

    朱重走后,段清茉也恰好弹完了这一曲。

    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还有客人朝台上丢起铜钱打赏。

    “敢问新来的琵琶师叫什么名字啊?京中鲜少能听到这般琵琶之声了!”有郎君开口问道,言语间并无冒犯之意。

    金玉楼的老板娘金夫人捏着帕子高兴地上台说道:“这位是段娘子,从临州来京的琵琶师。诸位贵客若是喜欢段娘子的琵琶,欢迎常来金玉楼听曲啊!”

    金玉楼乃是正规经营的酒楼,常客多是风流雅士、文人墨客,所以不少人都能听得出段清茉的琴艺精湛。

    这等赞叹,也是发自内心的。

    段清茉这时也走出了帷幔,今日的她仅是一身素雅的淡蓝色长裙,发间以一只刻着栀花的木簪挽起,未施粉黛的面容清韵漂亮,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与冷淡。

    她抱着琴不卑不亢地俯身谢礼,周遭的声音都静了几分。

    金夫人看着这一幕既觉得高兴,又觉得忧愁。

    她抬头看向二楼一眼,见那位贵客并未开窗露脸,心反而提了起来。

    这段娘子好啊,生得漂亮又极善琵琶,得这么一位乐师,老板娘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金玉楼未来一段时间有多热闹。

    可这段娘子背后的靠山可不简单,偏她还不能让段娘子知道。

    谢了诸位宾客,段清茉同老板娘一起下了台。

    在金玉楼不必时时刻刻都在台上演奏,而是每半个时辰演奏一刻钟,既让来客饱了眼福耳福,也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段娘子,你这一来,可是把我们金玉楼其他的乐师都比了下去。这是你这几日的赏钱,快拿着吧!这些客人啊也就年关的时候出手最大方,总归是要讨个喜气的不是?”笑呵呵地说道,手中放着好几颗银锭子。

    段清茉知道金玉楼收益不错,在京中口碑上佳,但却不曾想光是赏钱就能拿这么多。

    “金夫人,我才来金玉楼不过三日,哪里能得这么多赏钱?”段清茉连连推辞道,“您怕是搞错了吧?”

    “诶,我哪里会搞错呢?自从你来了这金玉楼啊,一楼的宾客都多了不少,多少人就是为了看你一眼呢!”金夫人把银子塞到段清茉的手中道,“这马上也要过年了,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女儿不是?拿着给你和你女儿扯两身好衣裳去!”

    “若是你惦记着我的好,日后有旁的酒楼要你,你可莫要弃我们金玉楼而去就好!”

    金夫人这可说的是实话,单是段清茉这容貌,金玉楼就容不了她太久。

    段清茉如今也是需要钱的时候,于是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些银两。

    而这时,金玉楼又来官爷了。

    前厅传来一阵骚动,金夫人却并没有多紧张惶恐。

    “这莫不是沈大人又来接你了?”金夫人握住段清茉的手打趣儿。

    同她走出去一看,前厅来者正是沈三,他今日虽穿得常服,但腰间却挂着禁军的金令牌,让人想忽视他的身份都难。

    金夫人啧啧称奇,二楼一位贵客,一楼一位官爷,一个暗里,一个明里,都是为了给段娘子撑场子。

    这段娘子究竟是何来头?

    “沈校尉,你怎么今日又来了?”段清茉带着歉意的笑了笑。

    “你不是要修缮那漏雨的屋顶吗?我替你寻到了几个不错的瓦匠工匠,快的话半日就能修好。”沈三说道,“今日我正好把他们都给你送过来。”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年关在即寻这些工匠可是不容易吧?”段清茉问道。

    “都是府中养着的闲人,不打紧。”沈三笑着摆了摆手,眼里能看到的只有段清茉,“对了,昭昭的学堂书院你可寻到合适的了?若是没有的话我再替你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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