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走后,陈昭昭和小花还在院子中打闹。

    尽管是寒冬腊月,院里半点绿植都看不到。

    但两道一粉一黄的身影好似那春日花丛中翩迭追逐的蝴蝶,望着她们那欢快的模样都,段清茉心软成一滩春泥。

    然而就在段清茉准备关门时,有个背着空空荡荡的糖葫芦架的小贩登了门。

    “敢问你是这宅院的主人吗?”小贩问道。

    段清茉点头:“正是,您这是?”

    “哦,有人托我把这封信给你。”小贩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就是这个。”

    段清茉接过信,只见泛黄的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请问这封信是谁给的?”

    “这就不知道了……有人把我的糖葫芦都买走了,只叫我把这个信送过来。”小贩说道,“你自己看看或许就知道了吧。”

    说罢,这小贩背着糖葫芦架走了,没给段清茉再追问的机会。

    段清茉握着信封,犹豫片刻还是关上宅院的大门才打开那信封。

    里面的字迹赫然是江泰的,大概的意思就是约段清茉明晚在临仙江边见面。

    江泰说是已经找到淳哥儿了。

    段清茉握着信纸的手骤然收紧,不知江泰所说是真是假。

    “娘,怎么了?”

    “段娘子,您看什么呢?这是谁的信呀?”

    跑的小脸红扑扑的陈昭昭和小花都跑了过来,段清茉低头就看到两双困惑的大眼睛。

    段清茉将信纸折起说道:“没什么,许是有人寄错了吧。”

    她一面说,一面却把信纸放进了衣袖里,不愿再提。

    而两个小孩都注意到了段清茉举动。

    若是送错了的信,还需要放到袖子里吗?

    陈昭昭和小花心中都升起些许困惑,可段清茉不说,她们也学会了不问。

    “明日我带你们二人出去玩儿可好?”转而,段清茉将话题岔开。

    “真的吗?明日不用在家里写大字了吗?”小花雀跃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程娘子去吗?我去问问?”

    “明日准你不用练字……至于程娘子嘛……”段清茉故意拖长语气,吊足了小花的胃口,“程娘子同我们一起去,你不必再叫她了。”

    “那可太好啦!”小花雀跃道,“明日我们可以去临仙江边看表演!我前几日听说临仙江那边就有变戏法的,有的人一下能喷出火一下又能变出鸟来!还有的分明手都被砍断了,一眨眼又长回去了,跟神仙一样……”

    “真的吗?断掉的手还能复原?”陈昭昭好奇道,“我还没见过这等戏法。”

    “我也没见过的,明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花说道,“难不成你怕了?”

    “我怎么会怕?”陈昭昭捏了捏小花的脸说道,“就算你被吓得屁滚尿流,我也不会怕的!”

    “嘿嘿,那明日我们一去看。”小花乐呵呵地说道。

    ——

    翌日。

    “左边,左边一点……往上,再往上……哎哟杨大人,你怎么那么笨呀……”

    段清茉的宅院门前,小花正指挥着杨耀州挂灯笼。

    杨耀州单脚踩在凳子上,踮起脚尖好不容易够了上去:

    “你这小丫头还真会使唤人,我刚到慈济堂门口还没敲门呢,你就给我拉过来当苦力了……你还敢嫌我笨,当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杨耀州下来就作势要揍小花的屁股,小花立马换了副面孔说道:“杨大人,我们这一院的孤儿寡母,哪里够得到那么高的地方?一会儿见了程娘子,我定要告诉她你今日帮了大忙……”

    “这红灯笼就挂在慈济堂对面,往后程娘子出门不就能看到?看到了不就能想起来是您帮的忙吗?”

    “看一次灯笼想你一次,这不好吗?”

    杨耀州高高抬起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小花的头上:“就你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还有这些话都是哪学来的?好的不学净学些没用的……”

    “杨大人,小花一颗真心可是赤诚可见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呢……”小花捂着屁股跑到了陈昭昭的身后,又贱兮兮地做了个鬼脸。

    “你个泼猴儿!”

    杨耀州嘴上骂着小花,但余光却美滋滋地撇向了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

    看一次灯笼想你一次。

    嘶,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肉麻呢?

    段清茉出门就看到了杨耀州脸颊泛红、抿着嘴不知道在羞涩什么的模样。

    她顺着杨耀州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门前的红灯笼被挂起来了。

    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小花找到苦力了。

    段清茉哭笑不得地说道:“辛苦杨大人了……这俩孩子真是,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做这等事呢?”

    见着段清茉,杨耀州顿时收敛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清了清嗓子道:“都是小事,都是小事,举手之劳罢了!对了……”

    突然,杨耀州又压低了声音凑来问道:“那个,那个,段娘子,我表哥可是都给您说了?”

    “说什么?”

    “哎,就是,就是我和程娘子……”杨耀州挤眉弄眼地说道,见段清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顿时眉眼染上喜意,“诶,对,就是我想着啊,逛会儿夜市就带着这几个孩子去临仙江看杂戏。”

    “那个时候段娘子和表哥可否带着两个小孩去别处逛逛?我……我有些话想对程娘子说……”

    杨耀州说完这话,从脸到脖子都通红一片。

    段清茉看他这副模样,哪里不知道杨耀州心中所想呢?

    她开口问道:“杨大人可知道程娘子的家境身世吗?”

    杨耀州说道:“我知道!程娘子乃是孤儿,曾在宫中做过宫女,前些日子到了出宫的年纪这才来的慈济堂。”

    “我知道程娘子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人。但你大可放心,我父母都是极好的人,他们都知道我对程娘子的心思……只是我还想问问她对我的心思。”

    “段娘子你不知,我见到程娘子的那一刻,就觉得她是我命中注定之人。”

    “若是程娘子愿意,不管她是要金银珠宝,还是要功名利禄,我都愿意为了他去挣!”

    眼前的青年说起心爱之人莫名就透着一股傻气。

    “命中注定……”段清茉听到这四个字,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靳询的脸。

    她看着喜气洋洋的杨耀州,扫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那就希望杨大人能得偿所愿了。”段清茉道。

    杨耀州眉头舒展,高高兴兴地拱手说道:“那就借段娘子的吉言了!”

    ——

    京城北面,镇北王府。

    分明到了小年,镇北王府却笼罩着低迷压抑的气氛。

    镇北王府亲卫镇守于王府的各个角落,来往的仆从婢子皆是低头缩肩,宛如鬼魂般飘来走去。

    仿佛这王府中有什么禁忌,不敢多说一句话。

    哪怕是宫中来人,也是灰溜溜地进去,再灰溜溜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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