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我曾只身去过边疆一次,我承认那是有私心的。”珍娘接着说道,“我母亲早逝,父亲想把我嫁给个五十岁的老头子做填房,我没得办法才去讨好的老夫人。”

    “前去边疆时,我虽知王爷心中藏了人,但还想着我这一出不远千里寻表哥的戏码能让王爷心软。可谁曾想我到了边疆王爷看都不看我一眼,没几日就让人把我送回来了。”

    “在边疆丢了脸,我回来也不好意思跟姨母说,这才扯出来王爷心疼我的幌子。”

    “段娘子你别说,哪怕只是沾了一点王爷的光我在京中也舒坦不少,我所求的也就是这些。”

    “我知道王爷瞧不上我的,您回京后我便更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见过了您这样的人儿王爷哪里还瞧得上别人呢?”

    “段娘子,我无心与你争锋。”

    珍娘想着熬死段清茉嫁给靳询,也不过是希望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能更稳妥些。

    虽说封建王朝的婚约对女子并不友好,可是比起当那半个奴婢的妾室或是见不得人的外室,珍娘当然是愿意当明媒正娶的正妻好。

    古代正妻还是很有分量的,放现代就好比是个编制。

    但现在吧,靳询实在油米不进,她也是怕了,卷铺盖走人也不失为一条退路。

    “我知道,我对你所做之事没有任何异议。”段清茉笑了笑说道,“今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明夜除夕,你可要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过年嘛,人多才热闹。”

    珍娘听到这话看了一眼段清茉说道:“我去不会碍王爷的眼吗?”

    “何来碍眼之说呢?你是他的表妹,又操持镇北王府这么多年,哪有你拘在朝日院不出门的道理?”段清茉说道,“若是你愿意也别在屋里待着了,外面还有不少事等着你忙呢”

    珍娘看着段清茉清澈而温柔的眼底,突然觉得自己从前盼着她死的念头都有些阴暗无耻。

    这段清茉竟真对她没有一丝敌意。

    “那段娘子,我就去忙活了?”珍娘又问道,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过了一关,她本以为自己起码得熬到年后呢。

    “这本就是你该做主的事。”段清茉说的也是实话。

    那些管事所问之事她真是样样不知道,还不如都给珍娘来做。

    至于从前那事,都不过是珍娘与靳询的事,与她有什么关系?

    珍娘听了这话,顿时来了干劲。

    她突然意识到既然段清茉好好地在眼前,她最应该捧着的还是段清茉啊!

    如今话说开,她反倒松了一口气,面对段清茉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而段清茉看着重燃斗志的珍娘,眼底也浮现出一层笑意。

    珍娘追到边疆照顾受伤的靳询,却被靳询一掌打断了肋骨的事她今日听靳沙说了。

    她听完总算知道珍娘为何那么怕靳询了,就连给靳询送个醒酒汤都备好了迷药。

    好似就防着靳询发狂似的。

    这会儿看着又莽又霉的珍娘,她的眼中都忍不住染上几分怜爱之色。

    大概是珍娘本性不坏,又对她和陈昭昭照顾体贴,段清茉很难对她有什么敌意或者不满。

    两人相视一眼,无形的默契好似在慢慢形成。

    珍娘被段清茉盯得久了,脸颊不自觉有些泛红。

    今日仔仔细细再这么一瞧段清茉,珍娘愈发觉得她生得好看。

    尤其是这一身绣着茉莉小花的雪蓝色衣裳,衬得人清冷温婉又如月华辉耀,秀眉琼鼻,杏眸小脸,一颦一笑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温柔风韵。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的,怎么偏有人就这么好看呢?

    这么好看的人配着镇北王这么个容易发疯的家伙,都显得有些可惜了。

    段清茉见珍娘放下了顾虑,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她同珍娘一起出了朝日院,再由着珍娘召集王府中的诸位管家开会。

    珍娘对镇北王府了如指掌,半个时辰不到已将一切吩咐妥当。

    下人来往的脚步声不绝,但这次众人的脸上浮现出的是轻快之色,眉眼间终于有了过年的喜气。

    外面亦是时刻警惕着镇北王府的风吹草动。

    见镇北王撤军,且王府中又有人出府奔走采买,一些熟悉靳询的朝臣宗亲这才缓过一口气来,试探着朝镇北王府送礼贺喜。

    今日靳询高兴,难得没拒绝这些人讨好,大数的礼物都收了下来,还把好的净都往韶光院送。

    不仅送这些人费尽心思搜来讨好他的礼,他还开了私库把好东西一股脑地往韶光院搬。

    从宝钗凤簪到璎珞玉镯,从绫罗绸缎到玉器瓷瓶,从什么琉璃镀金的屏风到半人高的血色珊瑚树,就连陈昭昭骑过的小矮马都同一匹泛着珠宝粉光的汗血宝马一起扎着红绸送到了韶光院里。

    段清茉回院时,都被吓了一大跳。

    一高一矮的两匹马连环打着喷嚏,呼出的热气凝成白霜喷了一地。

    “怎么,王爷嫌自己的私库太小,要把这韶光院改成他的私库吗?”段清茉忍不住问道。

    靳沙扬着笑脸说道:“回段娘子的话,王爷今日高兴,说是让这些宝贝也出来过过年,沾沾喜气!”

    桂圆听到这话都笑出了声,镇北王怕是失心疯了,这话也说得出来。

    “他怎么越来越荒唐了?”段清茉忍不住责备道,“让他不要再送了,再送这都没地下脚了!”

    “是,段娘子说的是!”靳沙欢欢喜喜地应和道。

    若不是段娘子来,这镇北王府恐怕还是死气沉沉的模样啊!

    就在段清茉想着如何安置这些东西时,陈昭昭背着个包袱、抱着程歌写好的对联回来了。

    她的左手还牵着小花。

    “娘,程娘子让小花自己想个新名字……这样等年一过,小花就是新的小花了!”陈昭昭蹦蹦跳跳地进来,而她牵着的小花却又几分魂不守舍。

    人都在跟前站了好久,小花好像才回过神来给段清茉行礼。

    “怎么了,小花?”段清茉问道,“你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是想留在慈济堂和程娘子过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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