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摇了摇头说道:“没呢……能来镇北王府过年这是多大的福气啊!我哪里会不高兴呢?程娘子也说慈济堂里还有刘二雷他们在,她得顾着大伙儿……还说我在您这儿她也放心。”
“那你为何看起来不开心呢?”段清茉弯下腰摸了摸小花的脸蛋说道,这小丫头最近总算养出了点肉来。
小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昨日她跟着程歌回了慈济堂,程歌却总是问起她关于那贼人的事。
小花自然不能暴露段泊栩是叛军余孽的事,所以还是顾左右而言他。
许是程歌察觉出她在撒谎了,所以对她的态度又变得冷淡起来,让小花心里堵堵的。
段泊栩对她而言是救命恩人,一年前没有他出手相助,她小花早就被打死了。
而程歌则是她入了慈济堂后,真心实意想要亲近的人。
她本以为入了慈济堂,也不过是每日能有口饭菜吃,饿不死冻不死就是最好了。
可是程歌却是真心教导他们,真心对他们好的人。
小花头一次知道夜里睡觉时会有人替他们捏被角、盖被子;头一次知道每个人喜欢吃的东西小厨房隔几日都会轮着做一次;头一次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有人会认真地倾听;头一次知道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牵着“娘”的手上街逛夜市。
她曾偷偷叫过程歌“娘”,而程歌回过她一声“嗯”。
那声“嗯”很小声,可是小花听得清清楚楚。
后来小花喊程娘子的时候总会模糊两个字,这样听上去就像是在叫她“娘”一样。
程娘子知道她的小把戏,却从不戳穿她。
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是吗?”段清茉看出了小花有心事,“明日吃过年夜饭,你要是想回慈济堂的话我们同你一起回去可好?”
小花扬起小脸说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段娘子您了呀?”
“这怎么会?再说了,镇北王府里的东西太多,挑挑拣拣一些给慈济堂其他孩子们送过去也好,反正镇北王也用不上。”段清茉说完,还瞥了一眼韶光院里那些琳琅满目、杂乱堆放的东西,既无语又有好笑。
靳沙应道:“段娘子说的是,说的是啊!段娘子您想送什么尽管送就是,不必替王爷节省!”
段清茉嗔怪地看了一眼靳沙,而陈昭昭和小花这才看到院子中的两匹马。
新鲜玩意儿一出现,陈昭昭和小花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段清茉接过陈昭昭抱着的对联和背上的包袱后,这两孩子撒丫子就跑了过去。
“这种颜色的马我从没见过!怎么又白又粉的,跟镀了层金辉似的好看!”陈昭昭指着那汗血宝马说道。
“我的亲娘嘞,这马怎么矮啊?这玩意能骑吗?”小花惊叹道。
随着两匹马送过来的,还有一个驯马师。
他尽职尽责地勒着那匹汗血宝马介绍道:“陈姑娘,王爷说这匹汗血宝马血脉纯正,性子相较其他名马温和一些,您日后学成了可以此马为坐骑。”
陈昭昭惊喜地说道:“这,这是送我的?”
“正是。”驯马师说道,“陈姑娘要是想骑术更精进,王爷说他也可以教你。”
驯马师看着眼前半大的小姑娘和不远处容貌清韵漂亮的妇人,心中只不过感慨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王爷如今为了讨好这位段娘子,连教人女儿骑马的活儿都揽上身了。
陈昭昭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这汗血宝马却往后躲了一步,但并没有不悦发狂。
等她的掌心贴到那马儿的皮肤上时,陈昭昭才感觉出所谓“汗血宝马”的分量。
根根分明的青筋血管喷张之时充满爆发力,轮廓清晰的肌肉纤长却坚硬,一块一块像是石头般拼接组合,更别提那极为罕见的粉白之色,好似神驹下凡,仙气十足。
陈昭昭是当真喜欢这马,但欢喜之时她也又忍不住觉得自己配不上这马:“这么好的马给我岂不是可惜了?我一个女孩子,只怕骑马的时候也少它这么漂亮健壮,合该有更好的主人带着它撒欢狂奔的。”
陈昭昭嘴上这么说,眼中却全是渴求之色。
“不可惜,这马矜贵又有些好懒,本就不适合作为战马。”靳询的声音不知何时从背后响起,“等你骑术精湛了,以后就算是想日日骑马上街或是去京郊猎场玩乐都可以,无人敢说什么。”
陈昭昭回头,就看到靳询同段清茉站在一处,正在看她和小花稀罕这马的模样。
“长街不可纵马,万一有什么意外伤到人了可怎么办?你可莫要听王爷胡说。”段清茉说道,“不过若是你喜欢,就收下吧,且养在镇北王府就是。”
段清茉看到陈昭昭的激动,她不想扫女儿的兴。
“真的吗?”陈昭昭两眼发亮,“那我可以带着小花一起骑马吗?”
“当然可以了。”靳询说道。
男人看到那酷似段清茉的小孩满脸欢喜的模样,不知为何也跟着心头一软,恍惚间好似又看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肆意张扬的段清茉。
这般想着,他竟生出一股想把所有好东西都送给陈昭昭的感觉。
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
得了允许,陈昭昭和小花都激动了起来。
被塞满了东西的韶光院狭小拥挤,也捺不住两个小孩牵马玩乐的心思,欢声笑语充斥在整个院子里,任谁听了都觉得喜气。
“多谢。”段清茉说道,“陈昭昭倒是比我想象中的喜欢骑马。”
“她天分很好,日后多学定是个骑马的好手。”靳询说道,“咳,你下午的药可用了?”
“已经退了烧,想来也不必喝药了吧?”段清茉说道。
“你忘了你小时候感染风寒,总觉得自己喝两三日的汤药就好了,结果又生病的事了吗?”靳询说道,“把药喝上,不要拿自己的身子胡闹,总不能都是当娘的人还害怕药苦吧。”
段清茉听着男人霸道而固执的声音,最终还是回了屋喝药,只是那瞥向靳询的眼神莫名透着几分哀怨。
像极了小时候她对靳询不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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